所长胡维良身材高大,一身警服几乎绷在身上。此时,他一张四方大脸涨成紫红色,正在训斥两个警一察。他看见陈子峰和萧安城,就怒视着他们,一时没说话。
陈子峰快步走过去,不等他开口,先掏出自己的证件亮在他眼前。
胡维良看清证件,又盯了陈子峰一眼,向那两个警一察一挥手,吼道:“你们再去找!一定要把那个王八蛋给老子找出来!走!”
那两个警一察敬礼走了。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胡维良瞪着陈子峰,“你们干吗!家里遭贼了!军队里的事,我们管不着!”
陈子峰脸上露出微笑,说:“胡所长,我们缉查处处一长叫骆江,不知您是否认识?”
胡维良说:“见过两面!怎么着!”
陈子峰点点头,“不瞒胡所长,我们确实遇到一点麻烦。骆处一长说,这个事,只有胡所长才能帮我们解决,别人都不行。所以,我们就来找您了,请你帮我们一下。”
胡所长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点着桌边的椅子说:“坐吧,什么事!”
陈子峰坐下来,脸上虽然还带着微笑,但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过了片刻,才轻声说:“胡所长,昨天多福路上发生枪战,打得很凶,您听说过吗?”
8-35
前面就要到鑫祥修理厂了。冷月无声地向附近张望。
她突然发现,靠在一家干果店门口,正在嗑瓜子的邻家小女孩,就是乔艳芳!此时,她一边吐出瓜子皮,一边向她偷笑着。
冷月悄悄走过去,从她手里拿了几粒瓜子,一边嗑着,一边说:“看你得意的!我一下没认出你!”
乔艳芳低声说:“怎么着,咱们两个合并吗?”
冷月说:“看吧,现在还说不好。”
她们就像两个聊闲天,嗑瓜子的小姑娘,微微侧脸,观察鑫祥修理厂门前的情况。那个何敬文和大胡子厂长,正站在那辆破卡车后面,互相凑在耳边说话。
乔艳芳撇着嘴说:“这两个家伙,贼头贼脑的,恐怕没什么好事!”
冷月说:“他们要是分手呢?”
乔艳芳将瓜子皮吐出去,说:“你盯你的,我盯我的。不过,他们要是一起离开,这个事就有意思了!”
“你该不会是想下手吧?”
“我就想下手!这两个家伙,一定是日本人特工,抓起来审他!”
冷月考虑一下,点头说:“到时候看情况吧。”
这时,她们都注意到,那两个家伙慢慢从破卡车后面走出来,似乎要分手了。
片刻,何敬文继续向前走去。而大胡子厂长则进了修理厂的大门。
冷月向乔艳芳点点头,就悄悄向前走了。
8-36
胡所长有些惊讶地盯着陈子峰,过了片刻,才说:“听你的意思,有人在多福路和军队起冲突,就是你们吧!”
陈子峰笑着向他点点头,“没错,就是我们!我们正在那一带寻找一批药品!”
胡所长疑惑地看着他们,“什么药品?”
这下子,陈子峰就打开了话匣子。他一开口,就先说到淞沪会战的罗店战场!
“罗店,你听说过吗!”
“我听说,淞沪会战,打得最凶的,就是罗店!”胡所长立刻说。
“兄弟,让你说着了!我们两个,当时就在罗店!我们带了一部电台,每天给战区长官发送战场情况!仗打的惨呀!那真正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呀!”
他拉开衣服给胡所长看,“兄弟我就在那里挨了一枪!你看看!万幸的是,有一位菩萨医生也在那里,算是救了我一命!这位菩萨医生,救了无数受了重任的士兵弟兄!”
萧安城再及时不过地插了一句,“可惜的是,后来送到前方的药品,越来越少了!”
陈子峰激动地说:“胡所长,我们当时就感觉到,药品是我们抗战最急需的物资!”
胡所长张着嘴,又惊讶又疑惑地看着他们。
陈子峰怪模怪样地向他点着头,“胡所长,后来,国军从欧洲采购了一大批药品,去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运到上海!”
胡所长的嘴,张得更大了,“那时,上海已经……”
“你说的没错!那时,上海已经被日本占领了!但是,我们的长官命令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批药品弄回武汉!这就是我们当时的任务!”
接下来,陈子峰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就如评书先生一样,把上海的潜伏特工,如何前赴后继地搏杀,如何炮击日军司令部,如何炸军火库,着实渲染了一遍!最后,终于迫使日本人把所有药品装上船,准备运往南京!
他接下来说的是,他率领弟兄们,如何潜入船上,如何痛杀押船的日军士兵,如何在炮火中快速航行,国军军舰如何闯过芜湖接应他们,都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