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三看见廖若兰早早出门,就悄悄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军医院,这才看见的。他急忙跑回来告诉陈子峰。
陈子峰二话不说,带着李三和一个弟兄去了军医院。
他一进医院的大门,就看见廖若兰坐在井边,在一只大木盆里洗床单。她身体单薄,却那么用力地搓洗着。她身边还堆着更多的床单和带血的绷带!她的头发浸透了汗水,贴在额头上。
陈子峰真的心痛极了!如果有一个姑娘一直藏在他心里,那就是廖若兰了!
他几步冲过去,蹲在若兰身边,抓着她的手,痛惜地看着她,咧着嘴说:“若兰,你这是何苦呢,来干这个!没人说你什么!谁也不敢说你什么!你要是觉得闲呆着闷得慌,跟我说呀,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廖若兰撩起额前乱发,向他摆摆手,“我不是在意谁说我什么,我就是想找点事干。”
陈子峰叫道:“你到我那里去呀!我给你找事情做!行不行!”
廖若兰望着他,笑了笑说:“子峰,不必了。我做这个就挺好的,真的。”
她站起来,用力去拧床单。陈子峰急忙站起来,帮她一起拧,又帮她从井里打水。
一名国军少校军官,带着两个警卫,跑到医院里来,却帮着女工洗床单,很快吸引来许多医生、护士和伤兵们围观。管事的军医也跑来,那么意外地看着他们。
陈子峰一看见管事军医白大褂里面的少校军衔,就看出他是个管事的。
他站起来,像狼似的慢慢走过去,凶恶地瞪着他,脸色阴沉地说:“喂,你们医院的护士小姐们,是不是可以闲着喝茶聊天了!啊,你给老子说!是不是!”
那军医说:“又不是我叫她来的,是她自己要来干的,说她干什么都行!怎么了!”
陈子峰又吼了起来:“你他妈的不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呀!你知道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告诉你,是宋夫人推荐她来的!是宋夫人请她带着两个日本人来的!你他妈的就把她当苦工来使!你他妈的还是个人吗!”
廖若兰冲过来,用力把他往后推,不住说:“你不要对他吼,是我愿意的!你走!”
陈子峰叫道:“就算你愿意也不能干这个!老子看不下去!”
那军医就说:“那就请她走好了!我不会拦着她!请她走好了!”
陈子峰终于被他给激怒了,一下子拔出枪,直接顶在他的额头,吼道:“老子问你懂不懂道理!老子问你会不会做人!她到这里是来帮忙的!就因为这里是抗日前线!她是为了抗日才来帮忙的!不是给你做苦工的!你他妈的知道不知道!”
军医被顶在额头上的枪吓坏了,脸色和嘴唇都变白了,连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你把枪拿开!我知道还不行吗!”
倒是旁边的几个护士小姐先看明白了,急忙跑过来,帮着廖若兰洗床单。
廖若兰也急了,用力推陈子峰走,大声说:“你不要在这里碍我的事!你快走!”
她黑眼睛里闪着尖锐的光,用手指着他,叫道:“我叫你走!你走不走!快走!”
陈子峰拿廖若兰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若兰叫他走,他就只能走。
他的嘴巴一歪一歪的,谁都看得出来,他心里怒火冲天,却不敢对着廖小姐发!
李三这个东西,也算是坏到家了。他竟然掏出一颗手榴一弹,放在井边,却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你们不要碰它!肯定没事!”说完,他就拉着陈子峰走了。
陈子峰这么一闹,管事的军医不敢再让廖若兰洗床单、洗绷带了,也不敢叫她干别的,更不敢赶她走,简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了。
廖若兰站在井台边,那么无奈地看着他,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主管军医看她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说:“你既然是来帮忙的,我也不知道你该干什么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随便你!”说完就甩着手走了。
27-18
第二天,郝副官得到陈子峰大闹医院的消息,也急忙赶到医院里。
他在病房里找到廖若兰时,她正在病房里扫地。她扫得很轻,扫之前还在地上洒了水,就怕把灰尘扫起来。
郝副官把她请到病房外面,说:“廖小姐,没人说您什么,您不要再干这个了。”
廖若兰笑着说:“我就是想找点事做,也打发一下时间,你别担心。”
郝副官同样无奈地看着她,“廖小姐,您这样,叫我们很难办。”
廖若兰说:“郝副官,你忙你的。什么时候你调查清楚,我就可以走了。”
郝副官苦笑一下,“我现在就是想让您走,您也走不了!仗打得太凶了!”
这个时候,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还有那些伤兵们,都听说郝副官来了。
郝副官在第三十八军中的地位,那是谁都知道的。医生护士和伤兵们聚在远处,像个包围圈似的,围着郝副官和廖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