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峰点点头。他也感觉,士兵们有这个收入,就算不错了。
这时,冷月轻声说:“我刚才到他们班里看了看,弟兄们都望着我。有个弟兄说,大姐,要我们做么事,只管说!我们都期着早破了案!”
她向陈子峰微微一笑,又说:“无异常。”
陈子峰明白她的意思。无异常,就是没有反常行为!这些士兵,要是干了这么严重的案子,脸上是藏不住的!
那么,这个案子不是内鬼干的,就应该是外来的人!
他笑着问:“赵班长,你们那个大铁门一关,应该进不来人吧?”
赵班长说:“四圈都是房子,攀不上来!会飞差不多!”
陈子峰四面一望,确实如赵班长所说,四面都是房子,房檐边上悬着瓦,不架上长梯子,真恐怕攀不上来!
这时,韩进东从他进了文庙,说了第一句话:“赵班长,西北那个角上呢?”
所有人都回头向西北角看。他们看了一下才算看明白,西边的厢房和北房之间,并没有连在一起,那里似乎有一条小夹道。
赵班长笑了,“那是厕所,进不得,臭死人了!围墙也老高的!”
2-23
陈子峰这一行人,怎么也要进那个臭死人的厕所看一看。当特工的可不会在乎这个!
但他们一进那个厕所,还是被里面的臭气熏得皱起了眉。
这个厕所就是在地上埋了一口大缸,上面架了两条木板,就算是厕所了,露天的。现在这个季节,重庆也热了起来,厕所的臭气自然更加浓重!
赵班长有些难为情,“弟兄们不讲究。条例里什么都规定了,就打扫厕所这个莫规定。再多说一句好了,这个厕所是有人包的。一般一个月来掏一次,掏了去浇菜。所以,我们……我们也就没太管。不讲究,确实不讲究。”
厕所讲究不讲究,不在陈子峰的考虑之内。这个厕所里有这个院子唯一的一小段围墙,他就要把这个围墙好好看一看!
赵班长明白他的意思,就叫一个弟兄,搬来一把梯子,架在围墙上。
韩进东小心选择下脚的地方,然后爬到梯子上。他把墙头看了一遍,就向陈子峰点头,表示这墙头上有情况!
陈子峰也爬上梯子,很快就看出问题!墙头上有新鲜的痕迹!他判断,应该是抓钩搭在墙头上造成的!有人从这里爬进来!
再仔细看,墙头上的灰尘里,隐约可以看见脚印!
他再往墙外看,围墙是建在石头山上,下面又是陡坡,如果使用梯子,那就要很长的梯子才行!要把这么长的梯子搬进文庙,那就太显眼了!
他下了梯子,恶狠狠说:“人就是从这里进来的!至少三个人!”
这时,冷月冷静说:“我和老韩,现在去看看尸体!”
陈子峰想了想说:“走,一起去!”
2-24
存放杨尚周尸体的医院并不远,就在临江路上,名叫宽仁医院。
其实,宽仁医院是旧名称,最初成立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它现在的正式名称是重庆卫理公会联合医院,是去年年初改的。但老百姓叫惯了,还是叫它宽仁医院,顺口。
医院里的停尸房,永远都是最阴冷最潮湿的,也是最令人恐惧的,仿佛在这里的寂静中藏着鬼魂,在半明半暗的地下走廊里隐没飘行,窥视来人。
陈子峰这些人跟着宽仁医院医务科的管理员,盘旋走下楼梯,渐渐进入地下走廊。这种感觉,也是阴森森的,令人恐惧!
终于,他们进入一间宽大的更阴冷的房间,停尸间。
管理员招呼几个停尸间的工人,从散发着浓重气味的福尔马林池里捞出杨尚周的尸体,放在砌了白瓷砖的手术台上。
陈子峰这些人都是见惯了尸体的,各种遭到凶杀的尸体,在战场上被炮火打烂的尸体,都见过不少,但他们还是被眼前这具尸体吓了一跳。
尸体已被福尔马林药水泡得雪白,但他身上的青紫瘀伤,被打烂翻卷起来的肌肤,还是挺吓人的。尤其是他那张脸,一只眼睛肿胀青紫,鼻子歪在一边,嘴已合不上,露出断裂的牙齿!用一个形容词,他就是体无完肤!
报纸上经常形容他被打后的惨状,但也仅仅是猜测,因为记者们见不到尸体!
在这个案子中,最最万幸的是,高层下令,任何人,尤其是记者,不得接近尸体!更不准拍照!
否则的话,这样的照片被登到报纸上,简直成了国民政府的一大罪状!自然也就成了委员长的一大罪状!
陈子峰指了指杨尚周脖子上的麻绳,“这个没取下来?”
管理员说:“长官不让取下来,说是给办案人员看的。长官,就是给你们看的。”
陈子峰等人,围在尸体旁细细观察。他们都是老手,很快看出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