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猜到烟姐的用意,东庆帮的人只想找到钱!所以不会杀他!但他此时落到赵时甫的洪门手里,恐怕就不好说了!
他不得不想,我爷我爸都是十八岁上死的!我今年也十八岁了!我这个命,恐怕只能活到十八岁了!天噢!我也许只有十八年的命噢!
他不得不想,老天总算开眼噢,让我娶到了贝壳英子。她现在肚子大喽,怀的一定是我儿子!老天爷,如果我关家命该如此,那我只好认命喽!
他不得不想,希望贝壳英子能把儿子养大,让关家有后!
所以,不管杜万财问他什么,他的回答都和他在东庆帮里的回答一样!
饶命噢杜先生,我们偷了您老人家的钱!我们逃出来,也花了一些噢!剩下的钱被人骗走喽!所以,我们莫得办法噢,只好去给人家干活!干一天的活,挣一天的钱!只够我们吃饭地!莫得办法噢!求杜先生饶命噢!
20-18
大官人翻来覆去的,一再这么说!
但他回答到最后的时候,原本麻木的脑袋忽然转了起来!
烟姐让他告诉东庆帮的人,说坡子街的德富仓库里有钱!烟姐的目的,不过是想把东庆帮的人引过去,让他们双方争斗,金钱帮的孩子或许还能逃出一条命来!
反过来呢,赵时甫的德富仓库里有钱,东庆国术馆里可没有钱!这可怎么办!
到了这个时候,他再自然不过地想到丝茅村的仓库!妈呀,那个仓库里一定有钱噢!
梁先生待我不薄,还让我当土方队队长,还给我加薪水!梁先生噢,我也是莫得办法喽,希望你当心一哈子,莫要损失太多才好噢!
大官人此时喘着粗气,不时有血沫子从他嘴里喷出来,艰难说:“杜先生噢,我不敢骗你噢,我们真的莫钱喽!我们只好给人家干活噢!什么苦活累活都得干噢!”
杜万财随口问:“官人,你在哪里干活?你干的是什么活儿!说!”
大官人说:“我在丝茅村干活噢,挖地,盖仓库,运货,么子活都干!”
这时,杜万财就警觉起来了。白崇信说过,丝茅村那里建了一个大仓库,里面储存了许多值钱的货物,光那些货物就可以挣大钱的!
白崇信还说了一个意思,似乎是说那个仓库里可能有钱!但他并不确定!
“大官人,你老实说把我,那个丝茅村有什么仓库?”他尽可能随意问。
“杜先生,就是个大仓库噢,存了好些货!都值钱噻,不骗你!我就在那里挖地、盖仓库,还在那里守夜!”
“为什么要你们守夜,说实话!”
“杜先生,你想不到的!你绝对想不到的!那个大仓库里,用铁栅栏隔出一个小房间,门上装了一把大锁!关得好严实的!”
“那个小房间里,装了么噻?你说把我!”
“杜先生,是钱噢!真的是钱噢!我们几个孩子,盯那个小房间,也盯了好些日子喽。杜先生,我们就想弄一把!等我们弄到钱,就还把你!你老人家放过我们,可好噻?”
“你怎么知道那里面是钱?瞎猜的吧!想骗我是不是!”
“杜先生,真的不是噢!隔着铁栅栏,我仔细看过的,里面全是纸箱子!又没有好大!你想想噢,什么货物要锁在那里面,不是钱又是么噻!每天到夜里,就有人悄悄来,在大门外敲门。我就问,哪个!外面的人就说:‘霞飘天雨雁斜飞’!”
“什么意思!”杜万财相当意外地瞪着他!
“杜先生您晓得吧,这是暗号!没有这个暗号是不让进的!我听到这个暗号,就爬起来给他开门!他进了仓库,就进了那个小房间,和里面的人嘀咕,要嘀咕好一会儿!最后,他就抱着一个箱子走了!杜先生噢,您猜一猜好吧,那个箱子里是什么!不是钱是么噻!”
这时,杜万财就不说话了,而是盯着大官人,心里反复琢磨此事的真假!
他眼神阴阴地说:“大官人,你对我说了这么多,想做么噻?”
大官人似乎看到了希望,急切说:“杜先生噢,我们也议过这个事地!我们想做一票!上次,我们拿了您和赵老板的钱,是我们瞎了眼!到末了,我们也莫捞到便宜噢!先生,我们再做一票,还了您和赵老板的账,先生,我们就求您大人大量,饶过我们,好噻?”
杜万财盯着他,盯了很长时间。
他突然站起来,凶恶叫道:“你个臭小子还想骗老子!你瞎了眼!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旁边几个大汉早已站得不耐烦了,一听到这个话,就再次冲上来,拳头和脚,还有棍子和板凳,又对大官人好一顿痛打!
可怜大官人,几次昏迷,又被凉水泼醒,再被痛打!但他只是叫饶命,却绝不改口!
终于,杜万财挥了一下手,止住他们。他低头看着,大官人早已被打烂了!
他回头对一个手下说:“你跑一趟,请白先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