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昕脸色变了变,自己之前因为抵触曹皇后,所以怎么无礼怎么来,一直都是你呀你,就差没有直呼其名了,若是台官在此,也不知道被喷成什么了。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赵昕还是明白的,改口道:“皇后娘娘请赐教!”
曹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很聪明,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宫中目前一共只有两位皇子,以陛下春秋,未必日后没有子嗣,只是国本未定,朝野议论纷纷,到底还是一件烦事,你可懂。”
赵昕点点头,若是立太子,在嫡长子继承制下,他是第一人选。但是赵昕还是不明白曹皇后为什么说到此事上去。
“可知汉武帝?”
赵昕点点头,若是连这个也不知道,书岂不是白看了。
“孝武之后,是哪位皇帝?”
“是汉昭帝!”
“汉昭帝的母亲是谁?”
赵昕正欲回答,却停在了嘴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抬眼看曹皇后,只见对方眉眼盈盈,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又需要担心什么呢?
汉昭帝的母亲是钩弋夫人,巫毒之祸后武帝欲立幼子刘弗陵为太子,但是自己春秋已高,命不久矣,而刘弗陵(即后来的汉昭帝)不过五六岁,恐赵氏(不过二十多岁)乱政,遂立子杀母。
曹皇后这是暗示,赵祯为了权力平衡会行武帝故事吗?
没有给赵昕思考的时间,曹皇后继续问道:“可知道秦始皇?”
秦皇汉武,你看不起谁呢?赵昕白了她一眼,不过意识到自己还有求于她,不可无礼,急忙表示自己明白。
“秦始皇的父亲是谁?”
“是庄襄王。”
“庄襄王不过是秦国诸多公子之一,入赵国为质子,为何后来得以拜为太子?”
“因为吕不韦奇货可居,暗中推动。”
“呵!”曹皇后轻蔑地一笑,道:“一个商贾贱人,在权力面前,泼天的财富也不过是一捧灰土罢了!”
“再问一遍,庄襄王何以由质子拜为太子?”曹皇后凤气侧漏,威仪无边,赵昕为之一震。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赵昕的思绪飞速运转,回忆吕不韦当年的谋划。
渐渐地,赵昕明白了,脸色又是为之一变,只是这一次的脸色,则是变化不定,好似打翻了调料瓶一样,青的黄的白的红的各色皆有,可见赵昕内心之复杂。
如果说,曹皇后最开始的问题是告诉他苗氏的生路,现在这个问题则是告诉赵昕他自己的前路。
赵昕的面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之前。
“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赵昕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曹皇后笑了,正如她一开始的笑容,是那般地胸有成竹,俯身将赵昕扶起来,道:“孩儿无需多礼。”
《史记吕不韦传》,吕不韦曰:“秦王老矣,安国君得为太子。窃闻安国君爱幸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无子,能立適嗣者独华阳夫人耳。今子兄弟二十馀人,子又居中,不甚见幸,久质诸侯。即大王薨,安国君立为王,则子毋几得与长子及诸子旦暮在前者争为太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