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通济渠已经完全堵塞,失去船运的能力,依靠车马转运,想想都让人头疼。而河北众所周知,驻扎着四十万的军团,防备契丹南下。少了,契丹铁骑可以一路直插汴京,畅通无阻,巨大的军事国防压力,注定这里裁减不了多少人马。不养活这些士兵,他们就会调转武器,先把汴京城里的上位者杀戮干净。
赵祯和宰臣们的解决办法是什么?说起来,赵昕是真的无语,是让宫里的中使出钱和布帛去河北当地购买粮食作为军粮。大量货币投放入市场,而且还是粮食市场,结果会是如何?粮价以无法遏制的速度飞速上涨,去年的数字是朝廷用了三百万贯的钱买了八十万石的小麦和粟。(有御史弹劾说其中有中饱私囊的行为,多花了钱,两百万贯就能够买下这些粮食,但是最后也不了了之)
计算下来的结果,是平均一石小麦和粟,近四贯钱,即四千钱,假设真有中饱私囊的行为,市价也是一石两贯钱往上,是汴京小麦价格的一倍以上。看起来是不多,汴京一个工艺人一个月的收入就差不多,好像够一家温饱。是呀,后世北上广深的人月薪过万不如狗,三万两万也稀松平常。但是十八线城市的人平均收入呢?
汴京百姓之所以有这个收入,是建立在汴京工商业发达,百货流通的基础上的。也不要羡慕在汴京生活的人,因为百万级别的人口大城市,水井都被人承包了,连喝一口水都要出钱。若是在汴京没有自家房子,租房子住的话,单房租金一天上百钱再正常不过。长安居不易,汴京居同样不易。历史上苏辙当了宰相,还是长时间租房子住,临到退休才在京城购置下一个符合他身份地位的院子。
除却官方出钱购粮之外,也开放商人运粮,即所谓入中法,给茶引和盐引,送去多少粮食,就给多少贩卖盐茶的资格。
之所以让商人办事,是因为他们重视效率,利益当先,速度奇快,要是走朝廷的路子下拨万石粮食下去,可能人家兵变的刀子都砍过来了。但是利益当先的坏处,就是商人经过一番精密的利益考量之后,发现在河北当地购置粮食,自己还是有利可图的,要不在当地开垦土地以省却转运之费,即所谓商屯。这些做法无一都在冲击河北地区脆弱的市场。
试问哪年没有流民,哪年没有河北百姓向北逃窜去契丹国界,老百姓自己有腿,在这里活不下去,他们自然会寻找能够活下去的地方。结果就是抛荒的土地越来越多,河北军团的粮食越来越依靠内藏库购买和商人入中。
问题不是今年才有,问题也不是今年才暴露,所谓今年开河有着这般那般好处,全然没有把百姓当成人看待。
赵祯此番故意和赵昕说及此事,意思再简单不过:你老子我要进行大工程了,打钱!
顶层的博弈归根到底都要落实到利益上来,而利益最为直接的表现,就是金钱。
赵昕的要求也很简单,钱可以给,但是我要人。河北百姓既然在当地活不下去了,放他们南下,南方缺人,不要说菲律宾群岛,就算是交趾,赵昕都填不满,大量人口短缺,即便是福建浙江等地的山区百姓移民过去,也依旧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