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碰了个巧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余少哲一班人刚被清退,有个叫孙平的研发员在深夜加班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原本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偏偏在这个档口怼在一块,就给了恶意造谣者可乘之机。余少哲对顾蛮生怀恨在心,抢先一步找到了死者孙平的家属,劝服对方相信,若不是长期高强度劳动,孙平根本不可能在开车时突发昏厥,也就不可能出车祸身亡。孙平的家属很快就被洗了脑,向展信提出了巨额索赔。
法医鉴定孙少平的死亡就是车祸导致,所谓“加班致死论”纯属思维恶性发散,没有一点真实凭据。所以顾蛮生不愿受人要挟,坚持就按照《工伤保险条例》赔偿。然而孙平的母亲不是省油的灯,听了余少哲唆摆之后,就带着他的几个姊妹搬了个马扎,天天坐在展信的工厂门口嚎啕。那哭声又高亢又激越,简直如同扩音喇叭,方圆百里都听得到。
这样的哭声自然能引来许多好事者,郑高兴连同门卫撵走一拨又一拨来找新闻的记者,不免叹了口气。他一瘸一拐地来到顾蛮生的办公室,向他汇报说:“虽然对方是狮子大开口,但天天由她们这么坐在厂门口哭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想办法息事宁人。”
“赔赔赔!”顾蛮生坐在办公桌后,不住揉按自己的太阳穴。他是真被哭烦了。“你去办吧,告诉她们,她们要多少公司赔多少,一个子儿也不会少的。”
郑高兴看出顾蛮生面色不善,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冒着逆龙鳞的危险,大起胆子问上一句:“那余少哲那拨人呢?他天天在外接受采访,话里话外的还暗示自己有更多展信的内幕没说呢。要不也给他一笔钱算了,万一他说了什么,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再招来什么行政处罚就不好了。”
“放他妈的狗屁!”顾蛮生果然大光其火,随手抄起一叠文件就朝郑高兴脸上摔过去,“什么样的行政处罚我都认了,但姓余的一个子儿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
郑高兴躲闪及时,没被砸中,依然苦口婆心地规劝道:“换作平时,他们那几个人肯定生不了什么事情。可眼下死人了,有理也变成没理了,风口浪尖的,硬碰硬真的不好办……”
杨柳及时冲郑高兴递了个眼色,提醒他在顾蛮生的火气彻底爆发前,赶紧出去。待郑高兴灰溜溜地出了门,杨柳对顾蛮生道:“要不我去找他谈谈,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他不至于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谈个屁谈?谁也别谈,谁也别劝。”顾蛮生打定了主意不向余少哲低头,他人往后仰,一双脚全恣意地搁在了办公桌上,“他要跪在我脚边讨饶,兴许我还能多给他一笔遣散费,现在我他妈就是把钱扔水里,也不会给那姓余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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