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少顿时气结,所谓的世事变幻莫过如此,原本是形势大好胜利在望,倘若今夜的故事能按剧本正常发展下去,自己此刻应该正在戴妮丝火爆的肉体上流连忘返,问题是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意外,他斯迪皮尔德就从威风凛凛的“猎手”变成了走投无路的“猎物”,说起来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如果时光能倒流,杀了他也不敢去招惹如此可怕的小魔头。
无奈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就是有也来不及买。
为了活命,斯迪皮尔德遵照老师昔日的教导,利剑斜冲着少女,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剑式,可攻可守。若不是微微颤动的剑尖道明了他内心的惶恐程度,出卖了他外强中干的实质,还颇有几分贵族男子应有的决斗风范。
事到临头,他反倒看得透彻。
别看眼前的少女年纪不大,笑颜如花,方才她眨眼间就杀掉五个佣兵,选择之果决,行动之凌厉,尽显迅猛与灵动的优点,比起许多满身血债的老江湖来,一举一动都要冷静得多,甚至说冷漠得多。人畜无害的一张笑脸下面,掩盖的是一颗远超外表年龄的成熟心态,还有一双素手刀光见血不知几许的真实过往。
恶少很是纠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继续逃跑呢?
肯定是跑不过少女的。你不见她飞奔了这一阵,仍然轻松得很,连气都不怎么喘,自己却累得跟狗似的,估计人家让自己先跑一阵都没问题;
动手打吧?
也肯定是打不赢的。虽说自己也是对外号称一级战兵的实力,貌似比起刚才护卫自己的几名佣兵还要高一些,可问题在于那是纯理论上的战力等级,算不得数。从未与人生死搏斗的骄纵少爷,压根就不曾真正直面死亡的考验,那无形的巨大心理压力,又岂是考试场上收了大红包的考官可比?
真动起手来,自己连刚才死在晨曦手里的佣兵都打不过,毕竟人家过得可是刀头舔血的日子,随时可能丧命,真正的亡命之徒。然而少女杀他们的时候,和杀只鸡一样的简单。
那讲道理行不行?
显然也不靠谱。先不说胜券在握的少女愿不愿意讲理,就算她愿意,道理似乎也不在自己这一边,什么时候强虏女子、杀人灭口的一方还占理了?
晓之以理不行,动之以情更行不通。
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和你素不相识,哪里来的什么交情?斯迪皮尔德固然自恋,总觉得自己大帅哥一枚,也还没蠢到认为自己相貌俊美,魅力之大足以让初次见面又怀有强烈杀机的少女直接昏了头,进而手下留情的地步。
总而言之,无论动手还是求饶,恶少都自知胜算几等于零,急得他满脑门的冷汗,被夜风一吹,浑身直哆嗦起来,一时间心乱如麻,楞着说不出话,与调戏良家妇女时舌灿莲花滔滔不绝的往日判若两人。
斯迪皮尔德没急着立即开打,充分掌握主动权的晨曦就更不着急了,依然俏生生的站在原地不动,背着双手,饶有兴趣的打量对手,静候他做决定。
恶少嗫嚅了一阵,正不知该怎么开口,突然灵机一动:
眼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少女,打扮相当的朴素,一身简洁大方、但款式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女式武士服,材质没什么特殊光泽,貌似属于大路货的那一种,嫩得出水的白皙肤色固然足够抢眼,身上却缺少能锦上添花的亮丽饰品,只有天鹅般秀美的脖子上,佩戴着一副细细的银项链,上面的心形坠子一来个头不大,二来即便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依旧没多少明亮的光泽,显然只是一件成色十分普通的银饰而已。
看来少女的家境很不怎么样啊。
斯迪皮尔德悄悄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合适的突破口。这年头,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啊!
少女缺钱花就再好不过了。
“小姐您好,还请暂且不要动手,听在下一言。家父是曼尼福斯特城的城主,奥尔德.斯迪皮尔德,在下母亲是他生平最疼爱的正房夫人,王都凯恩斯伯爵的亲侄女。你我本来就无冤无仇,今晚的一切纯属误会,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在下一人的不是,见到小姐的绝美容颜就立刻神魂颠倒,不知所措,这才一时心急斗胆冒犯了您。只要小姐能大度饶在下一命,家父和我保证奉上让您和伙伴们都满意的报酬,作为赎回在下的赎金,以及向您赔罪之谢礼。保准到时候小姐就能过上富裕美满的生活,想买多少漂亮衣服就买多少漂亮衣服,想要多高级的首饰就有多高级的首饰。”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古训相当的有道理,极具实际指导意义,身处绝对弱势的现实,让一向狂妄霸道的恶少变得彬彬有礼起来,很务实的直接开始谈钱。
何况他还按照贵族交往的礼节,先是规规矩矩自报家门,又恭维了一番少女的美貌,再坦然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有了前头的这些“原则性”判定予以充分铺垫,就为后头根据贵族单挑的惯例,提出失败被擒一方可以缴纳赎金保命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不至于让少女误会自己是在用金钱“侮辱”她。
一切是多么的符合贵族规矩和礼貌啊!
恶少都快被自己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