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诺尔默一行能侥幸逃出生天,也少不了给戴上“盗贼”甚至“叛乱分子”的罪名,成为满大陆通缉的重要人犯。
别忘了,恶少胆敢横行霸道杀人不眨眼,除了有个当曼尼福斯特城城主的护犊子伯爵老爹,还有个担任城卫军大统领的一母同胞亲大哥,绰号“恐怖的伊凡”的伊凡.斯迪皮尔德给他撑腰呢,能有这么个绰号的主儿,其为人处世如何可想而知,伊凡大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残暴,搞不好带队上门寻仇的就是他。
不能放,杀掉总可以吧?
嗯,杀了他倒是最有可能一了百了,按照目前形势来看,应该算是最靠谱的方案。
问题是这个貌似可行的选项,偏偏又严重违背少年的良心,也违反了他从小接受灌输并推崇的骑士精神。
如今斯迪皮尔德已被晨曦打败并俘虏,换句话说,也就成了诺尔默这一方的俘虏,少年杀掉他就变成了杀俘,这种残忍的行为,是任何一个遵循骑士精神、具有高尚人格的年轻贵族所万万无法接受的。
诺尔默从小就立志成为一名顶天立地、主持正义的圣骑士,这才刚刚走出家门,朝着目标踏出第一步,就犯下杀戮俘虏的罪行,怎么说都大大违反了少年的初衷和意愿。
放掉不行,杀掉也不行。
面对如何选择都不对的两难局面,诺尔默越来越厌恶跪在地上低声呻吟,装出一副死狗模样的恶少了。没有他自然也就没有让人选择的烦恼了,造成这一切矛盾的原因都怪他!
此时此刻,少年突然有种惋惜晨曦下手太轻的古怪念头,心思和先前恨不得直接弄死恶少的少女完全一致起来。
头疼哟!
少年摇摇头,闭上了眼睛,无奈而痛苦地揉起了额角。
看到诺尔默如此纠结,和他心意相通的晨曦不由得轻轻嘟囔了一句:“这又不是战场,有什么好为难的?这种坏蛋,一刀杀掉就是了。”
普利坦德倒是没有说话,一旁抽着旱烟,默默等候少年做决定。
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倘若太平盛世抱着与世无争的态度混吃等死到是不妨,心软或者与人为善都是很大的优点。可如今的大陆危机四伏,激流暗涌,种种潜伏势力纠缠在一起,蠢蠢欲动,整体氛围波诡云谲,那情况可就两说了。
作为因莫托奥子爵的直系继承人,诺尔默很难做到独善其身置身事外,类似今日的所谓难题,以后恐怕少不了要独自面对,所以一时的犹豫也没什么,多历练历练自然掌握正确的处理方式,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只要初心不改,一切都好商量。
这不正是子爵大人夫妇让少爷出来游历,顺便办理继承爵位手续的最主要原因么?
诺尔默这头在纠结,赛尔斯.斯迪皮尔德那头很紧张。
身体当然还是很疼,痛苦不堪痛到极点的那种疼,但求生的本能让恶少暂时鼓足勇气承受痛楚,将注意力放到开动脑筋自救这件更重要的事情上来。他能感觉得到少年的犹豫,也能感觉得到少女那股不加掩饰的杀意,这时候再不做些什么足够分量的自我拯救行动,恐怕自己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扪心自问,要是换作他处在少年的位置上,根本不用选择,肯定第一时间就采取杀人灭口的做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不得不说一句,恐惧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大多数情况下过分的恐惧足以压垮人的神经,导致其思维混乱,举止失措;但有时候怕死怕到了极点,物极必反的道理就适用了,恐惧反倒能给人带来额外的力量,放开心窍,启迪智慧。
推己及人的恶少身处巨大的恐惧当中,很难得敏锐的看透了问题的本质,察觉眼前的几个人里面,年纪轻轻的诺尔默才是真正的核心,只要说服了心理上尚显幼稚的少年,自己就还有生还的希望。
所以他将游说目标对准了年轻的诺尔默。
“正如我刚才所提议的那样,我赛尔斯.斯迪皮尔德是曼尼福斯特城城主、奥尔德.斯迪皮尔德伯爵最为宠爱的次子,对于今晚的无意冒犯,我父亲一定会拿出一笔巨额的赎金,一笔符合我身份地位的,足以让你们今后丰衣足食享受人生的赎金,作为放我回去的报酬和赔罪的补偿。还有,你们真的、绝对不能杀我,因为我出门的时候,我父亲和大哥都很清楚我要来干什么,捕猎的对象是谁,这一切都留下了足够追查的线索。你们要是杀了我,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想跟着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你们很容易。再说了,除非你们杀了我就立即逃回家去,否则只要继续向前,就只能路过曼尼福斯特城。我大哥伊凡不但是城卫军的大统领,手下兵强马壮,他本人还是六级的骑士,我敢打赌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一定会死的很惨。”
赛尔斯.斯迪皮尔德强忍痛楚,啰啰嗦嗦的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前头几句还说得磕磕巴巴,后来就越说越流利,越说越起劲,“放了我,收下赎金,是你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相信我,请让我们共同努力,一起忘掉今晚的些许不愉快吧。”
撒谎不脸红、说话不算数、翻脸不认人,斯迪皮尔德家的典型优良家风,赛尔斯.斯迪皮尔德二少爷无疑传承的很好,领悟透彻,贯彻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