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沉吟了一会儿,挠挠头。
“嗯……应该可以吧?不过晚上出门很黑呀,我还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说实在的,那是挺可怕的。”
她顿了顿,接着说:
“我一个人可能找不到地方,但是有你们在就不怕,如果我找不到地方了,你们得提醒我,等我出发之后,你就要做导航哦。”
“包在我身上!”
白杨信誓旦旦。
“还有,你还要照片吗?”女孩问。
白杨愣了一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要!”
图像传输链路刚搭建起来的前两天,是女孩找白杨要照片,于是后者跑遍南京市给她拍照,一张一张地传过去,bg4msr那边没什么储存设备,更没法把照片洗出来保存,所以每一张照片都只能在显示器上短暂地存在几分钟,然后被下一张照片代替,如果半夏碰到自己喜欢的,就让对方等一会儿,自己坐在那儿慢慢欣赏。
哎,bg,你说这么美丽的东西为什么只能短短地存在一小会儿呢?
半夏说。
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能永远存在。
白杨说。
我不要永远啊……我只希望它能多存在一会儿,多存在一会儿都好。
半夏说。
图像传输链路搭建起来的后两天,双方的位置就对调了,白杨按捺不住自己要找女孩要照片了,第一次开口的时候,白杨着实期期艾艾拐弯抹角——大小姐,要不咱们视频的时候,你多露一下脸……当然如果不方便,不露也没关系,我只是建议一下……连翘看不下去这扭扭捏捏的劲儿,用胳膊肘捅捅他说大胆地提嘛,脸红什么,羞涩什么,你就说你想看看她嘛,说了又不会掉一块肉。
露脸?好啊!那我们现在就视频吗?
半夏干脆利落地就答应了。
啊……好好好你等等,我接一下线!
于是那天晚上就折腾了许久,半夏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在这种光线条件下要把人看清一点都不容易,两人想尽了办法,最后是女孩拆掉聚光罩的手电筒绑在摄像头上,才解决打光问题。
“你说上次传的图像很模糊对吧?”半夏说,“手电筒的光不太亮,下次想个更好的方法,等我回来再说。”
“好。”
“那你要等我回来哦。”半夏说。
似乎是这姑娘的习惯,白杨默默地想,无论何时何地,即使是离开一小会儿,她都不忘特意叮嘱一句要等她。
想想也能理解,她独自一人在世上漂泊,走着走着就可能消失不见了,只有有人记得她,在等她的时候,她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挂念是一种力量,能把你与这个世界牢牢地系在一起,你才不会随风飘走。
“我等你回来。”白杨说,“我们都等你回来。”
他想跟她说傻姑娘啊,你怎么可能会找不回来呢?这个世上有多少人在牵挂着你呢?你能体会到这是怎样强大的力量么?它可以穿过再漫长的时间,跨越再遥远的距离,世界末日也不能把它打败。
可白杨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摩挲桌上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很模糊,它其实是一张洗出来的视频截图,是那天晚上折腾一个多小时后唯一的劳动成果,手电筒的光直直地打在女孩脸上,她两只手举着一只黄鼬,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和一双小小的黑眼睛在强光下不约而同地眯起来,两张脸笑得都很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