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规定就是规定,没有立案,户籍科一样束手无策。
不知道是第几次,马胖子再次耐着性子跟二人告知了户籍科办事的正规流程。
可赏岳林和张梦和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充耳不闻,还在自顾自地讲着家庭道德的大道理,并且夫妻俩一唱一和,越讲越激动,说到女儿赏佩佩,原本就呼吸困难的赏岳林还开始用力捂住脖子咳嗦起来。
张梦和心疼丈夫,红着眼圈为他拍打后背直到他缓过来,这才颤巍巍地从破旧的棉袄内掏出一瓶止痛药,向马胖子讨要一杯温水。
胖子嘴唇砸吧一下,把肥胖的身子从办公桌后面挤出来,接水时余光看到陈梦和右手上留着脓的冻疮,想到今天短信上的未来一周低温预警,收回目光时说了一句,“要不然你们找个律师吧,到法院起诉她拒绝赡养试试,也许他们那边有办法。”
接过杯子,看着纸杯内的水和药片一起滑进丈夫发黑的嘴唇里,张梦和这次是真的流眼泪了,法院起诉要好几个月,何况她也没有钱可以给那些黑心的律师。
她直愣愣地朝着办公桌对面的年轻人跪了下去,无不凄惨地讲:“警官,同志,但凡我们有办法,也不会来一次次麻烦你们。”
“你也看到了,我家这口子真的没几天可活了,我们现在也不想着治病了,上个月跑到蓟城就是去找女儿的,可是她毕业后没去学校安排的医院上班,连她同学的联系方式,我们都挨个打遍了!都说不知道,都说不帮忙,我清楚得很,他们都在撒谎!可是我们错了吗?我们当年也是没钱为了她有学上才会送她走的,我们现在就是想见女儿最后一面啊。”
“不怕你笑话,养条狗十六年还有感情呢,她就那么狠心,一直躲着我们?”
“刑警队不给我们立案,你们也不给我们查人,那我只能一头撞死在这了!”
一层楼之隔的小晨刚挂断石头的电话。
年轻情侣之间的矛盾像龙卷风,来得也快去的也快,一个主动先服软搭话,另一个只需要一句“那天我也有错”的良好态度就能和好如初。
事态确实没有小晨想象的那么严重,石头当天吵架后确实是生气了,但是他说自己回到家,冷静半宿以后,才认识到:他的戾气不是来源于小晨或者小晨父母的话,而是气自己二十多岁了还是这么没本事。
他对这个世界不服,他也对自己的现状不服。
周天一天,他都在积极给店里拉客,晚上睡不着,还出去跑了几单外卖赚外快。
算了一大笔账,计划打两份工,为的就是能在过年前,能够风风光光地去找小晨的父母说媒。他有信息,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些,让小晨过上别人都能过上的生活。
上楼时小晨彻底消气了,她哪舍得男友晚上出去当外卖员,还在接连给石头发信息,让他赶快把那天下单的护肤品退了,又说自己没关系,其实抹脸的东西不就那样,再贵的也不可能把单眼皮擦成双眼皮,他们现在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奋斗,没必要那么着急享受。
她这边心里乐开了花,刚走进办公室,就被眼前的闹剧吓傻了。
定睛一看,躺在地上捯气儿的是最近一个月未见的赏瘸子,而跟表哥扭打在一起的是赏瘸子的老婆陈阿姨。
而自己的电脑,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倒在地,屏幕已经发黑漏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