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柳园,景色一如往日清新宜人。穿梭如织的游人大多散布在草地上、湖岸边、柳荫下,或者饮酒野餐,聊天赏花,或者只是单纯晒晒太阳,享受一个难得安逸的下午。
湖边的水阁里,也有一个年轻的布衣书生,在独自倚栏而望,手边摆着一副棋盘、半壶清茶,自得其乐地消磨时光。忽然,他一手轻拍栏杆,摇头晃脑吟道:
“诗酒飘零误半生,一夜探尽名苑花。谁家今夜笛箫远,吹彻江湖断肠声……哈哈,吹彻江湖断肠声,好诗!好诗!”
吟声萧瑟苍凉,掩不住疏朗豪放之气,吟罢竟从腰间摸出一管玉箫,旁若无人地吹奏起来,惹得途人竞相侧目。
这种郁郁不得志的落魄书生,乱世之中随处可见,初始尚能引来一些猎奇的目光,最多看两眼也就熟视无睹,见惯不怪了。
就在这时,水阁四周凭空出现上百名装束整齐的持刀大汉,像是突然从湖水里、楼顶上冒出来,为首一个灰衣大汉扬声道:
“姓易的,我们是‘三十六江楼’的!有人告诉我们,八月初五,在枫叶渡,是不是你一个人废了‘枯叶帘’的分堂?”
八月初五,正好是易逐尘出使西州途中,被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三十六江楼”和十七大门派之一“鹰连十二堡”联手伏击,最终遭遇重挫,铩羽而归。
那书生仰首向天,随便打个哈哈:“是我干的没错。是谁要你们来找我的?我看他才是存心陷害,叫你们来白白送死的吧!”
灰衣人目中露出凶光,“你既然承认了——动手!”
大手一挥,
无数毒箭、暗器像密集的雨点,朝水阁中央射去。围观路人惊得四散逃避。
书生懒懒地倚在栏边,轻风掀起细细的发丝,正眼都没瞧他们一下,顺手抓起一把棋子掷出,划过刺耳的呜呜声,将飞来的羽箭暗器全部击落。埋伏在亭外的武士们瞬间倒下数十个。
灰衣大汉脸都绿了,霍然道:“撒网!”
半空中陡地一暗,一张足以覆盖整个水阁、用精钢混合乌蚕丝织就的轻罗网,铺天撒下来——网上布满了尖利的倒刺,均用剧毒淬过,真是触及辄死!
这种特制的罗网,既融合金属的坚硬和丝质的柔韧,而且分量极轻,即使削铁如泥的宝刀亦无法切割,更不必说被网住之后妄想挣脱。
水阁里的人漫不经心把玩手里的玉箫,轻蔑地撇撇嘴——以罗网的覆盖范围,纵有绝顶轻功也飞不出去!突然目光一冷,疾掠而起,衣袂翻飞如风,扬手之间,袖底闪过一片银光,宛如万点银星飞溅。
“咝啦啦”连串绷响,那网中央生生被割开一个大洞,网里的人已破网而出!
灰衣大汉和围攻的武士们做梦也想不到,是什么兵器能轻而易举切开罗网?可惜已没有足够疑惑的时间。那形如鬼魅的身影尚未落地,伴随一声长长的尖啸,震得人心魂俱散,刚刚击落的毒箭暗器又全被他激射而回,反射向四面八方和这些持刀武士。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深厚功力!更恐怖的是,方才撕破轻罗网的银光飞入武士群中,光轮碾过之处,毫无顾忌,所向披靡,简直像砍瓜切菜一样,直接将人从中间剖成两半,个个开膛破腹、肠穿肚烂而死。
呈现在眼前的便是这样一幅血腥惨烈的画面:
上百名浑身装备的精壮汉子,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要么被暗器射中、毒发身亡,或者成为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带着铁锈和腥膻的气息……杀戮的范围远不止这些参与行动的武士,许多来不及疏散的游人也未能幸免,水阁周边一片哀嚎,血流成河,明明是明媚的湖畔风光,转眼变成人间修罗场!
肃杀之中,水汽迷蒙的湖面传来悠悠琴声,一叶小舟从远处缓缓驶近。船上只有一个乌发如墨的男子,穿着宽大的纯黑丝绒长袍,质地极佳,衬着俊美硬朗的五官,几分慵懒的神情,一面独坐抚琴,直像画中走出来一样。
小舟越漂越近。男子一振衣袍,似一朵黑色的流云直掠而上,声势分外慑人,正对着半空中飘忽如电的身影,袖底同样闪现一串银光,架住仍在肆虐的凶器。两片银光瞬时炸开,如同满天星斗汇聚在一起,绽放出灼目的光辉。<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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