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郎
风停云歇,雪霁初晴。从茅屋出来有条小路,厚雪及膝,能看出是条路是因为前面就有一连串的深脚印,显然是有人走过。抬眼望去,近百米远处有零星的几户人家,同样的茅屋,此时正升起袅袅炊烟。”有人家,哥,我们去问问吧?”丁柔冻得小脸通红,圆圆的眼里迸发出光芒,拉着丁鹏就想跑起来,奈何雪实在太深了,她只能依偎着缓慢前进。好不容易站在一家人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短袄围着头巾的汉子推门出来。“哟,丁大郎,你这是大雪也带着小娘子去祭拜呀?”祭拜?他们需要祭拜谁?“这位兄长,我前几日发了场烧,醒来就记不得事了。”丁鹏苍白着脸,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眼里陌生不是装出来的。汉子叹了一声,招呼他们进去,围坐在一个大火坑前。干燥的枣木剁成一节节,整齐的码在坑灶里,旁边还有个火炕,炕上收拾的整整齐齐。汉子挠了挠头:”嘿,担不起大郎一声兄长,咱就是个山里人,祖上是给你们家守山的,你叫我朱四就是。“丁鹏点头,端正的坐着,好似还坐在他曾经的办公室里一样,冷静理智。丁柔坐在一旁烤火,听着他们说话。原来他跟哥哥的原身是在这里守孝,今年是第三年了,等开了春他们就可以返回长安,而如今的年岁却是一个叫昭的朝代,也有个叫长安的国都。她还知道了,丁大郎是丁家的嫡孙,但奈何丁家衰败,旁支分家,剩下的族亲也都是各自艰难维持,到了这一辈丁父早逝,丁母也在三年前辞世,丁大郎带着个小丫头索性到埋葬双亲的云岚山守灵三年。而她就是这个小丫头,跟丁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个被买来的官奴,还是丁母生前怕丁大郎婚娶困难买来给丁家续香火的。丁柔脸都要绿了,虽然她嫌弃哥哥管太宽,可也没有不想要哥哥的意思啊,如今这没有血缘关系叫她怎么办。她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她哥,而正跟朱四套话的丁鹏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么说来,我丁忧完还是可以继续科考?“朱四说到这个好像特别感兴趣:“是啊,科考及第大郎就是大官人了。”再多的好像这个朱四郎也不了解了,一辈子没有出过村子,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能告诉他今年是大昭三十年就不错了,当今圣上在位第三十年,年过六旬。“你们一停雪就要去祭拜吗?这会大雪封山太危险了,还是等开春再去。”丁鹏没有反驳点头应下,略思考还是直言:“我们家中粮尽,是想出门找点填肚子的。”朱四估计是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一瞬愣住,很快就爽朗的笑起来:“大郎前几天还拒绝我给你送粮,我还以为你看不起我呢,这会能直言开口实在是爽快。我这里就有吃的,你们家送粮的人被大雪挡在村外了,早就跟你说过来我家拿就行了。“说着他就起身往门口的架子上拿出个布袋,开始装东西。丁鹏摸了摸鼻子,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靠人救济。可看了眼身边眼睛都亮了的meimei,又觉得没什么,等他在这个站稳了,他自会报答朱四的。等到两人出来,手上提满了东西,都是吃的穿的,丁柔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时候的人怎么如此慷慨的?两人原路返回,关上木门,将火重新燃起来,烧上一锅水开始煮粥,这个时候的黍米只适合煮成粥,做成饭太难下咽了,他们两吃过一次就决定了还是做粥。”哥,这个身体跟你的没有血缘关系吗?“她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丁鹏听了她的话半响没吭声,只低头切了点腊rou丢进锅里,又洗了颗青菜切碎倒入。丁柔就这么看着他忙,等着他回答。“你很在意这个?”“废话,我当然在意了,我们是兄妹,当然要有血缘关系。”她从没设想过她哥不是亲身的,即便是在她最讨厌他管着她的时候。“没有血缘,你就不把我当哥哥了?”少年样的丁鹏,侧着脸望着同样稚嫩的丁柔。少女呆愣了一瞬,像是在心里做了一番假设。随意绑着的长发,晃了晃,嘟着嘴反驳:“不会,就算没有血缘我也会当你是最亲的哥哥。”少年松了口气,心里像也有热汤在翻滚,低头搅着锅里的粥。”那有没有血缘有什么关系呢?并不会影响我们当了22年兄妹的事实。“丁柔点点头,她也认可,可是心理却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她希望他们跟以前一样仍然有血缘的牵绊,这样即使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走散他们也会找到对方。她极力的压下这种不舒服,关注眼下的困难。”哥哥,开春的科考,你会吗?“”不会,但是应该不难,总不会比我们学的那十几年还复杂。等出去了,我找个地方好好学下。“”那我们这个冬天就猫在这里了吗?“”应该是,等开春雪融了,我们就进长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