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不答反问,孔灵问道:“先生是想要一语中的的答案还是想要缓缓浮出的真相?”
钟会微微笑道:“天色还早,我们还有时间。”
孔灵也对钟会笑了一下,笑容中好像有对钟会的谢意,于是慢慢地说道:“正始七年……”
正始七年,嵇康前往洛阳讲学后,孔灵收到了来自许昌的家信,信上说乳母病重,希望孔灵赶快赶回来。因为父母早亡,孔灵可以说是由乳母一手带大的,乳母对她虽然不如父母那样有求必应,但也可算得上是百般纵容。由于情况较为紧急,而那时嵇喜已外出公干,嵇尚亦不在府内,因此孔灵只是留下了一封信简单说明情况便匆忙赶回许昌了。
星夜兼程终于赶回许昌,乳母正躺在床上旁边围着几个郎中,羊祜也在,看见孔灵回来了便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孔灵的肩膀,柔声说道:“小妹,他们已经无力回天了,剩下的日子你陪她走完吧。”说完之后便带着几个郎中离开了。
孔灵看着床上憔悴不堪的乳母,回想着她离开前乳母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和有力却温柔的大手,为何竟会变成这样?
乳母睁开眼睛看着孔灵,温柔地笑着,示意她走过来坐下,拉着孔灵的手,看孔灵担忧的神色忙劝慰道:“人生死早有定数,灵儿不必伤心。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很多事情他们也无能为力。”
孔灵听着乳母气若游丝的声音,眼泪簌簌地落下,轻轻地趴在乳母的身上,说:“乳母,你不要离开灵儿好不好。灵儿再也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乳母温柔地抚摸着孔灵的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灵儿,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
孔灵忽然抬起头来,现出灿烂的笑容,回答道:“乳母不要担心灵儿,灵儿有羊祜哥哥,蔡伯父和蔡哥哥,何况灵儿…灵儿现在有广哥哥了,灵儿已经嫁人了。”孔灵说完这句话先是害羞地低下头,随即开心地开着乳母,目光中有无比骄傲的神色。
乳母听到这句话欣慰地笑了,又摸了摸孔灵的头,问道:“灵儿,是真的吗?为何没有告诉我们?”
孔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广哥哥…他,他去洛阳讲学了,原本我想等他回来我们就一起回来拜见您之后再正式拜堂的,但是怎么知道乳母您……”话还没说完,孔灵就又有些哽咽。
乳母拉着孔灵的手紧了紧,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关切地问道:“他叫什么,是哪里人,人品家风如何,你见过他的家里人了吗?他对你好吗?他们对你好吗?”突然问了一大串问题,乳母突然咳了起来,孔灵赶忙去桌旁倒了点水递给乳母,乳母喝了几口后便继续用关切的神色注视着孔灵,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孔灵甜蜜地笑了,回答说:“乳母您放心,广哥哥对我很好,他的家人也都是很好的人。特别是他的母亲,还很关心我的父母,问他们的情况呢。而且她好像对我们家的姓氏很感兴趣的!”
乳母听到这里突然眉头一皱问道:“什么意思?”
孔灵就把嵇康的母亲询问她家中情况和特别询问母亲是否姓孔的事情告诉了乳母,乳母突然显得很紧张,抓住孔灵问:“灵儿,他们家的姓氏是什么?”
孔灵感觉乳母把她的手握的有点疼,便微微用力想要挣脱,但感觉乳母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适,还是盯着她的眼睛等她的回答,孔灵说:“他们家是姓嵇的。”
乳母握着孔灵的手突然松开了,好像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不停地说着:“谢天谢地,那就好,那就好。”
孔灵并没有过多地去在意乳母的反应,继续说:“不过广哥哥说他们家本姓是姓奚的!”
一语毕,乳母刚松弛的神经又立刻紧绷起来,她惊讶地看着孔灵说:“什么?他们是哪里人?”
孔灵对乳母的反应十分不解,但还是继续回答着:“山阳人,但是听广哥哥说,他们家原来是在谯县的。”
这次乳母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又问了一句:“那祖籍呢?就是谯县吗?”孔灵对于乳母的一连串问题显得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回答道:“这个我不知道,好像是在会稽吧,有一次我好像听他的哥哥提起过。”
会稽这个词一出,孔灵看到乳母差点从床上坐起来,孔灵感觉有点被吓到了,忙问:“乳母,您怎么了?”
乳母示意孔灵扶她坐起来,但她全身似乎根本没有力气,她强撑着靠在床上,非常严肃地看着孔灵说:“灵儿,你把你知道的他们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尤其是他的母亲。”
孔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乳母这样严肃的样子,于是把在认识嵇康的经过,包括在嵇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乳母。她的乳母越听呼吸越急促,尤其是在听到孔灵对嵇康的母亲的描述时,似乎都快要窒息一般,听着听着,她突然问孔灵:“灵儿,他的母亲可是本姓孙?”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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