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看到孔灵脸上的困惑已经全然消失,便知道她已经理解了自己说的话,悠然说道:“姑娘的铃铛我已完璧归赵,如若姑娘没有其他的事情,便可以回去休息了。”
孔灵注视着钟会,淡淡道:“如此,便不打扰先生了。”
离开钟会的屋子,孔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先生,我当然知道一句感谢远远不够,但我却只能对你说一声感谢,而你却始终连这份最单薄的谢意都不愿接受。
嘉平六年,之前由钟会关注过的中书令李丰和皇帝曹芳密谋杀掉司马师,但行迹败露反被司马师杀掉。同时,司马师迫郭太后废掉皇帝曹芳,立高贵乡公曹髦为帝,改年号为正元。
曹髦年少即位,军政大权仍然紧紧地握在司马师手中,然而出乎司马师意料之外的是,曹髦竟然和他同时推举钟会为关内侯,这让司马师在高看曹髦一眼的同时也对钟会生出几分忌惮来。钟士季当年助司马氏扳倒曹氏,今日也可能会助曹氏重返权势的顶峰,这个人让司马师看不透,但正是因为看不透所以才显得愈发地不安全。
此时,在府内钟会正在向前来向他祝贺的人致谢,听钟勇说曹髦也推举自己为侯之后钟会便能猜到司马师的想法,只怕司马师如今对自己已经动了杀念。曹髦此人倒也颇为有趣,司马师逼迫曹芳退位后,心中属意的人选本不是他,是自己派人向郭太后献策只有先司马师一步提出人选,才有可能在司马师的专权下保有自己的一片力量,于是最后才让曹髦即位。
自己帮助曹髦一方面是为了略微平衡司马氏和曹氏的力量对比,另一方面是为了孔灵,但曹髦公开地像司马师推举自己究竟是因为年少无知的好心办坏事,还是老谋深算的离间计,这场游戏好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突然一个侍从在钟会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钟会便随着他走到府内一处僻静的角落,见到羊徽瑜在等着自己,钟会上前一步行了个礼,说道:“司马夫人唤士季前来有何吩咐?”
羊徽瑜连忙示意钟会起身,说道:“关内侯何必多礼?当年您对我的恩情还没能来得及报答,没想到根本无需我帮忙,您如今就已经是关内侯了。”
钟会微微一笑,说道:“士季愚昧,还请司马夫人明示。”
羊徽瑜看见钟会这样冷冷的样子,走上一步,说道:“士季为何对我似有敌意?我今日来可是给士季带来一个重要的消息的。”
钟会低头看着羊徽瑜,仿佛在思考她接下来说出的消息会是什么,也在思考她说出这个消息的条件会是什么。
羊徽瑜看已经引起了钟会的兴趣,继续说道:“是关于孔灵的事情。”
钟会虽然已经在极力克制,但是眼神中还是不免流露出关切的神情,羊徽瑜笑道:“士季不必紧张,此次灵儿性命无碍。只是……”
钟会对于羊徽瑜的停顿并没有显得格外急切,面色平静地注视着羊徽瑜,好像无论她说或不说都没有什么所谓。
羊徽瑜讨了个没趣,说道:“士季果然好定力,我明人不说暗话,司马将军似有纳孔灵为妾之意。”
钟会还不想这么快就相信羊徽瑜,于是定睛看着羊徽瑜,说道:“哦?”
羊徽瑜似料到了钟会的反应,便说道:“我知道上次的事情士季对我多有怀疑,我也不妨直说。上次宴会的确是司马将军授意我通知的孔灵,至于理由我相信我不用解释你也已经猜得到。直白地说,站在我的角度,无论从利益上还是从感情上,我都决计不愿意让孔灵嫁给司马将军。我相信你也必不希望她嫁给司马将军,今日来找你,便是希望你想个办法,将这个亲事扼杀在摇篮之中。”
钟会听完后,淡淡地问道:“您准备以何取信于我?”
羊徽瑜笑了笑,回答道:“我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你相信我,但以士季之智又怎会不知重要的不是信任,而是利益。如今我和士季有共同的利益,所以我才来与你商量,但不管今日你是否答应帮我,我自己也会为维护自己的利益而锱铢必较。”
钟会看着神色坚定的羊徽瑜,他突然决定相信她,司马师想娶孔灵的意图很明显,他想将孔氏一族的影响收归己用但又怕自己驾驭不了反而引火焚身,娶孔灵似是一个不错的方法。无论孔灵是否还想要复仇,但嫁给司马师肯定不是她之所愿,况且就算她一心为了复仇,司马师倒不见得能比自己做的更好,如此想来,和羊徽瑜合作倒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钟会点了点头,说道:“司马夫人所说入情入理,士季焉有拒绝之理?”顿了顿,钟会继续说道:“其实让司马将军不娶孔灵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羊徽瑜惊喜地看着钟会,说道:“哦?愿闻其详。”
淡淡一笑,钟会一字一句地说道:“人之将死,焉求冥婚?”
羊徽瑜睁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钟会,钟会又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相信司马夫人您不会不知道司马将军前两任妻子的死因,当年您既托我让我助您嫁给司马将军,必是已经做好了不会重蹈覆辙的完全准备。如今看来,您当年是过于自信了。”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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