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多在意她，收了地上的袋子到厨房去。分类物品。切了西瓜装盘，配上叉子，端到茶几上。本打算招呼她过来。看她在书架前流连。那些都是来N市后才买的，其实没有多少，因为大部分书是看电子版，工作需要，一直要坚持不懈提高外语，阅读多数是外文店也很难买到。买的书也是不拘一格，或者说杂乱无章。除了工具书，有夏目溯石也有杜拉斯。有米兰·昆德拉也有石康。都是兴致所至，没有风格就是风格。我端了盘子朝她走去，插了块西瓜喂给她。
“用不着透过现象看本质，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要是我想知道的你都说不清呢？”
又是弦外之音。平时最恨别人含沙射影的喻指，但又觉得现在的状况，如果她直来直去，或许自己就退缩了。
“是有很多自己都闹不懂的问题。”
“书里有答案吗？”她抽出那本渡边淳一的《男人这东西》。
我白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客厅。稍后她也过来，挨着我坐在沙发上。我吃着西瓜，她没动，只是端着水杯，拨开玻璃茶几上的《时尚伊人》，开始打量茶几第二层的东西。她倒是无所顾忌，任目光游走。知道她在看什么。我所有的杯子都摆在茶几第二层，无论咖啡杯，茶杯，红酒杯，还是高脚杯，各色杯子都是两只，透明玻璃质。并不是为二人世界准备，只是一般只接待一位客人，两只杯子就够了。已经准备好她的提问。
“你抽烟？”一个预料之外的问题，我忽略了同样摆在茶几第二层的一包香烟。
“怎么？你也对抽烟的女生有偏见？”
“偏见没有，只是意外，从你外表看不出你有这嗜好。”
“还有很多是你看不出的。”我循着她的路线，补充了一句。
这时太阳开始直射到沙发上，我转身拉上窗帘。回身时，她已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手中把玩着我的那款女士zpp，她优雅的吞吐着烟雾。青烟升腾，她的形象也变得迷蒙。我反应过来自己正盯着她看，回过神就去卧室拿烟缸给她。
“看电视吧。”实在不知道单独和她一起该做些什么。
我打开电视，握着遥控从1频道调回1频道。
“你不要吗？”她示意香烟。
我犹豫着，在她面前抽烟有些别扭。对着文峰都没有这样。抽出一支，她帮我点燃，我基本不会去抽女士烟，烟是十六只装吉祥兰州，那天去天一广场偶然发现就买了好几盒回来。我算是半个兰州人。
两个女人，慵懒的夏日午后，烟雾缭绕的房间，那一刻我的心智完全被摧毁。忘记如何去理智。靠在她的肩头，手里夹着半支点燃的香烟，电视完全成了背景。
一支烟燃灭，丢了烟蒂。起身打算去冲凉，有些飘飘然，还没走到卧室，她就说要走。我僵在当场，大脑一片空白，挽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应该是点头表示同意的。她起身去开门，出门前朝身后的我笑笑，直接下楼。大门正对着楼梯，没等她转弯我就关了门，委屈一下涌到眼睛，蹲在门后。眼泪溃决，吧嗒吧嗒的掉在地板上。好久才平静下来在。回身把自己扔到沙发上，眼前两个烟蒂，一盘西瓜，半杯水。踢掉拖鞋蜷在沙发里，回放每一个片段，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天色渐暗。电视早被设为静音。只留下背景画面。家里的电话响起，一种厌恶感冲到大脑，可恶它打破了好不容易调整到的平静，就是不去接，可电话那头的人很是固执，一遍一遍，一定是文峰，一遍没有人接母亲就会打手机。文峰不会。一般执着到3遍。这是他的性格，总是一而再的给我机会。他没有错，起来朝卧室走去，浑身酸痛，不知不觉保持一个姿势好几个钟头了。接了电话，文峰语气上也没有不快我这么久不接电话。自己替我假设正在冲凉。问我今天怎么过的，吃饭没有，提议去看电影，我浑身疼，也没心情，但是想他忙了一天还惦记我，说自己打扫屋子很累，让他从公司直接过来，我准备晚饭。
挂了电话回到客厅。关空调开窗透透气。深呼吸，夏天的味道。潜意识里夏天给人以满足感。转身打开灯，收拾房间。在卫生间洗抹布的时候，看见架子上的剃须刀，思绪又转回庄薇为什么离开。难道她看见这个误会了，这是我的脱毛刀，又不是哪个男人的，这里没有文峰的洗漱用具，可是她似乎也没进过卫生间。收拾的时候碰到每个细节都要分析推理一番。
擦书架的时候发现数码相机，母亲回去之后再没有用过。照片都在里面，难道她看见我和文峰的合影。想来想去推翻这种假设。她不会是那种不经允许翻别人照片的人。想到和文峰的照片恍然大悟，她见过两次文峰，难道第一次她就对我们两个人产生印象。所以撒谎那天楼下的人只是同事，她早就知道是谎言。焦点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没想到她也记下了文峰。我自以为聪明。她不是气我说谎，而是气我说谎之后坚持谎言，给了我机会和时间去解释。我冲出去抓起电话就要打给她，冷静想一下还是少安毋躁，打了电话叫外卖。
文峰回来冲凉，吃饭，晾衣服，看影碟，一如往常，在他看来我没有任何变化。晚了，他提了垃圾下楼回家。从阳台看见他，果然抬头了，知道他总是回头的。可他却不知道我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幸福的。负罪感几乎湮灭。何苦挣扎于取舍间。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温情一个激情，一个安全一个刺激。冲突吗？和庄薇。我的幻觉夸大了她的存在。即便真实，两个女生搂搂抱抱不也正常。
别人不说不做，也几乎颠覆我的生活。不是别人笑我，是我自己可笑。
雨中的伯爵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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