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清了自己脚踝上的道道血痕,是被铐住脚拼命挣扎时留下的伤。
封世言的手从钟名扬的搀扶里撤了出来,将钟名扬留在客厅里,然后独自一人向浴室走去。
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封世言将衣衫又再脱了下来,他看清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各种淤伤和痕迹,咬了咬牙入水,那大大小小的伤口立即就灼痛起来。
直至整个人都浸了进去,灼痛稍微消减,而水里已经晕染开一丝丝的血色。
封世言抬头看着浴室的天花板,有这么一刻,仿佛觉得疲累得有些无法承受。
他阖上了眼。
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生来的自傲让他浑身都长满了刺,也似乎不知不觉地得罪了很多人。
直至有一次,独身一人的他被围堵在巷道里,眼前的那些人都带着狰狞的笑意。
好不容易从那围堵中脱身而出,一直到了很远的地方,浑身剧痛难忍,他扶住墙终于脱力地跌倒下去。
眼前却忽然伸来了搀扶的手——
“你没事吧?”
他抬头,看见了一双动人的眼睛,和一张清雅灵秀的脸。
那是封世言和封哲的生母的第一次相遇。
呛入口鼻的水被剧烈地咳嗽了出来,从梦中惊醒的封世言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处境——
他差点就因为在浴缸里入睡而溺死了。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他们早就已经结束了,那个女人的痕迹也几乎被他从这个家中彻底抹去,只有封哲的存在还会偶尔提醒他,那个女人曾经在这里存在过。
“你没事吧?”
谁的声音忽然在旁响起,彻底清醒过来的封世言发现自己正紧抓住谁的手。
他抬头,一时恍惚,仿佛又再看见了那双眼睛。
但,那似曾相识的眼睛却是属于钟名扬的。
“你到底是谁?”
封世言脱口而出的时候,钟名扬微怔了一下,但那怔意只是像流星一样片刻就消失了,他说:“封总,如果累了的话,就回家休息吧。”
半夜三点,封家的灯还亮着。
封哲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继母还在客厅里等着。
“哲,你这么晚还没睡吗?”继母看见封哲下来,勉强挤出一点笑意。
“我下来喝杯水,你也早点休息吧,”封哲说。
“我总有点不安,”继母说,“他现在很少喝酒了,这次却喝醉了。”
醉到没法回电话,只能由钟名扬转告情况。
“以后有需要喝酒的应酬,我会尽量代他去或者让其他人去的。”封哲说。
继母还没回话,门外却有了声响。
“老爷他回来了。”仆人说着打开了门,就看见了停在外面的车,还有从车上下来的人。
封哲的继母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见你这么晚都还没回来,我很担心……”她来到了封世言的身边,刚要扶过他,就被微妙地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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