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中雨,西风三级,温度27度,体感温度31度。这不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要不黄笙召开紧急会议,酒辞也不会开着新车出来。会议地点选在一处偏僻的别墅式民宿,距离黄笙的私人领地很远。黄笙已经在院子里撑伞等着了,酒辞接受完检查走到黄笙面前,眉头微皱:“别人呢?”“可能还没来。小辞先进去休息吧,别晒着了。”黄笙柔声解释道。“好。”酒辞仍是未曾改变过的乖巧模样,半只脚踏进别墅的门槛,冰冷的金属在这时抵住她的后脑勺。“对不起,小辞。”“为什么?”“为了阻止和解。你死了,洛羽只会怀疑千岁晚。”“洛羽能查到民宿的开房记录。”“这家民宿很不正规,开房记录是纸质登记的,我可以……”一公里外楼房上的狙击手扣动了扳机,子弹从黄笙的后脑勺穿入,从她左眼框的左侧射出,随后她的整个头骨成数不清的碎片,红白的液体绽放成一朵烟花。酒辞走进民宿,躲在墙体后面,躲过了黄笙手下的射击和随后的机枪扫射。黄笙远离自己的领地是为了洗脱嫌疑,但这也成了酒辞杀她的绝佳机会。曾经的战友在最后一刻竟也如此心有灵犀,不知这究竟是讽刺,还是对她们友谊的诠释?酒辞撑着黄笙染血的伞,坐在车里放了一首歌。如果黄笙直接杀了酒辞,她其实能活下来。酒辞和狙击手说如果她死亡任务就终止,如果她们都死了,可能没办法顺利栽赃千岁晚,那她们的反目只会便宜了她们共同的敌人。但或许是黄笙心里还留着一丝柔软,想让酒辞死个明白,也就是这份她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柔软最终杀死了她。酒辞也不是一个足够狠心的人,透过雨雾,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在同样的血与火中陨落的未来。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如果这真是她的命运,她想死在洛羽手里,让生命定格在有他陪伴的花季。曲终,酒辞结束了对黄笙短暂的祭奠,她不打算让黄笙入土为安,物尽其用才是最高的敬意。沐依萱和墨染不久也来了,看来黄笙确实邀请了全部三人。但究竟是酒辞外的三人都合伙了,还是黄笙本就想把她们一网打尽,可能永远不得而知了。“黄笙死了。”墨染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血迹上,语气冷漠:“会议正常展开。”三人在领导的尸体旁开展了一场没有领导的紧急会议,最后确立下来的是两件事。一场栽赃,一场结盟。…………“走,吃饭去。”“去几餐?”“去什么几餐,带你出去吃。”洛羽在室友脑袋上拍了一下,“不是说好的吗?感谢你帮我应付查寝。”“我就开个玩笑,这点小事请吃饭多不好意思。”“你去不去?”“去!”跑车驶过大都市繁华的街道,在一个红绿灯口,洛羽的室友突然大喊一声。“卧槽,那他妈是什么鬼东西?”“你在鬼叫什么?”洛羽踹了他一脚,紧接着也愣住了。过街天桥上整齐地吊着一排残缺的尸体,手脚都被剁下来,刺穿他们的躯干,摆出各种乖张的造型。摆在正中间的是黄笙的尸体,整个头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肋骨剪断插在脖子上,取代了头的位置。她的肚子被剖开,肠子一端连着身体,一端垂到接近地面的位置,不断向绿化带中滴着血。在尸体上方,天桥侧面用血和着尸块写了一行英文:“forthebetrayer”。“千岁晚……疯了吗?”洛羽脸色煞白,这样的场面即使对于他也过于血腥了,让他感觉到有些反胃。洛羽拨通了酒辞的电话。刚接通,他就听到酒辞的哭声。“黄笙遇害了。”“我就在现场,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的。”“这件事上头条了,全网都在传。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下课,就没有联系你。”洛羽拿出手机,发现眼前的场面就在头条上,不过没提黄笙,新闻的主要篇幅都在抨击帮派分子的猖狂,以及为接下来的警方行动做宣传。“应该不是千岁晚买的头条,现在全市的警察都要对付她了。”“警察根本不会对付她。你不懂,警察怕千家,所有指向千岁晚的线索都会被主动切断,警方甚至连她手下的重要成员都不敢碰,只会抓捕一些底层打手!”“我确实不懂,但你如果再对我大喊大叫,我就把电话挂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的,只是这事对我打击有点大。”“所以我才讨厌和受伤的女人说话。”洛羽说完就挂了电话:“继续开吧。”刚挂断不久,电话又响了。“我会振作起来的,不准讨厌我。”乖巧甜美的声音和刚才判若两人,好像不曾受过打击,只有情侣间的撒娇。“我不讨厌你,但我要吃饭,等会再打回去。”洛羽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但还是很快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