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录作者:屋脊上的猫
第18章
“把水盆端过来,我不想动。”今天忆云的眼睛格外难受,璵来得又晚,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那盏微弱的灯光根本不足以让他辨清方向,一路摸过去,璵跟定会觉得奇怪,反正璵不在乎被他指使,就利用一下。
“好,我就伺候到家,亲自为您洗脸。”璵半蹲在床边。
一切收拾完毕。
“睡吧,我明天再来。”璵帮他掖好被子,“怎麽了?”不明白忆云为什麽抓住自己的袖子不放。
“璵,你为什麽救我?”忆云低着头问他“我是说,是同情还是……”
“你以为呢?我没那麽无私。”撩开垂在颈侧的长发,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请他的容颜,想一切都安定了再告诉他,不过既然被问起了,不反对提前,“你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还是你不喜欢我?”
看着忆云的脸一寸寸飙红真是种享受,呵呵,的确不是个好人。
“说话,到底喜不喜欢我?”虽然他的表情已经告知一切,还是执意想听他亲口说出。
“嗯。”第一次上台也没这麽紧张过。
“嗯是什麽意思?到底……”
头一次觉得他这麽饶舌,还是直接堵上嘴来的方便。
“忆云,我能不能认为你想留我?”留恋地轻啄他的红唇。
没有回答,伸出双臂攀上璵的肩膀,让他压向自己。感觉到璵的手迟疑着在脊背上摸索,“没关系,抱我。”
身体被充盈,一颗心被包容,忆云死命地把璵拉低,近一点、再近一点,却还是看不清楚那张脸,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枕头上。
“云,忆云。”璵慌乱地擦拭着他的眼泪,“怎麽了,弄疼你了?对不起。”
近乎疯狂地摇着头,把身上的人抱的更紧……
把两个人清理干净,璵揽过忆云的腰,让他躺在自己胸前,清冷的月光下的那张脸有点苍白,“我太过分了。”好容易长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忆云不回答,静静地聆听着一声声强劲有力的心跳,伸出一只手顺着璵的脸庞游走,描绘着它的轮廓。“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永治二十一年的冬天,一年里最冷的时候,我被丢在养父家门口,要不是他们一家是做豆腐的,起来的很早,恐怕,我就冻死了。”
“别说了,好麽?别说了……”他也曾失去母亲,可是至少还有兄弟、父亲,可是忆云什麽都没有。
“别哭,我都没有哭。”温热的液体流过他的手指,有一丝心痛也有一丝欣慰,真好,有人为他哭了,“我想说,我希望有人了解我的全部,而不是让这些回忆烂在肚子里。如果有机会,我想让你知道我的一切。”
“好,我听着。”把忆云密实地圈进自己怀中,仿佛这样可以分担他过往的不幸。
“後来,养父死了,家里又受了灾,养母带着我跟着族人一路逃荒到京城,没多久,她也死了,其他人实在养不活我,就把我送到了承恩楼。”
璵明白,那不是送,是卖。彩衣楼、承恩楼说的好听是皇家的戏园子,说难听些,哼,不过就是一群奴才,跨进这个门就真是生死由天了。但凡有点活路的人家都不会舍得把孩子送到这里。“师傅打你吗?”忆云身上有旧的伤痕,他成名也有六、七年了,成了头牌断不会再有师傅打他,那些一定是之前留下的,数年以後还能看到痕迹,可想而知当时是怎样一番情景。
“学戏还能不挨几下板子。师傅对我很好,教了我不少东西。还是他托师伯让我改学武生,才免去很多麻烦,你知道,作戏子的没几个干净的,我也不例外。其实我和谢……”
“我都知道。不会了,以後再也不会了。”从今以後为他遮风避雨,弥补他受的一切苦难。“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相信我,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