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主子叫,让晴儿看着呢。”
听了这句话璵的脸色又阴沈了几分,“倒掉重煎!我看你跟了我好几年,又老成稳重,才让你服侍他。怎麽这麽没记性。但凡是他吃的、用的都不许经别人的手。你要是出去就让刘安、青鹫进来,实在不行去请锺先生。”璵本不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但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防,再有个万一,光是想想就让他脊背发凉。
即使当初伺候主子也没这麽难,但是烟霞既不敢抬头更不敢分辩,边流泪边叩头赔罪。
“暂且记下,下次就不用来见我了。起来吧。”想了一下,招呼刘安。“打今儿起,你留下来,要寸步不离。先把药煎上来。”
忆云看惯了璵和颜悦色的笑脸,从来不知道他发起火来会这麽可怕,也难怪这里的每一个人对璵都是一付恭敬中带着畏惧的表情,即使是刘安也很少正视他的眼睛,自己的言行就显得格外不恭。以前觉得来日无多便就少了忌讳,什麽伦常礼教,等不到公之於众人已经死了,害怕什麽,而如今呢,就这麽一辈子呆在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即使如此,也难保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
“忆云,吃点东西。免得待会儿喝了药难受。”璵拿起桌上的盘子让他挑选喜欢的。
看见忆云顺从地拈起一块,璵很诧异。其实忆云本不需要再吃药了,是璵缠着锺先生拟了个补气益血的方子。忆云从没有吃过这麽多的药,小时候很少生病,即使真的病了也没有闲钱请大夫,现在他真是怕了这又黑又苦的东西,因此,每次都要三劝两哄地才肯就范。可是今天他什麽都没说。
“怎麽了?”璵抚摸着他的额头,“不舒服?”
忆云只笑不答。说什麽呢?说觉得平日的言词越了规矩、说自己在揣摩他的喜好、还是说……
“主子,”刘安来得很不是时候,“王爷说他在纪宅等您。”
“他搞什麽鬼。”这次回来以後瑒再也没有踏入过栖霞院半步,无论有无必要一定要去纪宅,“下次让他过来,否则就别谈。”话虽如此,这个约还是要赴,瑒肯定是有急事。
“我出去一下。记得喝药,别受凉。”璵仔细地叮咛,“过了这阵,等你大好了。咱们出去围猎。”
“好。”
一起出去?还会和上次一样吗?看着璵离开,忆云披衣下床
“褚公子,主子说您不能出去。”烟霞连忙过来阻止。
“我就在窗边坐坐,一会儿就好。”多抓了一件蓝狐皮褂子以示保证。
推开窗子,又赶忙关上一半,免得烟霞罗嗦。
风,立时从这个新打开的通道涌了进来。栖霞斋建在一个湖心岛上,湖水清澈碧绿,一座孤桥通向对岸,满院子的梅花红得像胭脂,衬着前些天下的一场薄雪,煞是好看,可是,忆云却并不觉得有锺先生宅院里的那麽香,像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有些可望而不可及,好似他和璵那样……
璵照例从宫墙外翻进来,这就是他格外中意栖霞院的地方,隐蔽,难以引人注目。悄悄潜进院子,刘安赶过来伺候着洗净油彩,换上衣服。面色黝黑的“甄先生”恢复了略嫌清丽的容貌。
忆云正在临窗的桌子上写着什麽,璵悄悄走过去,伸头看着。
危楼环望,叹此意、今古几人曾会?
鬼设神施,混认作、天限南疆北界。
一水横陈,连岗三面,作出争雄势。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因笑王谢诸人,登高怀远,也学英雄涕!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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