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乐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掐灭黎里树的希望:“不行。”
闻言他安静了下来。每一寸的皮肤都开始发烫,眼前影影绰绰,宛如老电影回放一般,出现不清晰的回忆。
这是什么情景?为什么多人围着自己?那些人在做什么?……在……?
头好痛!痛到无法思考!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喉咙里呜咽了一声。
***
黎里树被带进了议事堂。这里是大宅中最大的一个房间。占地近千平的宽广空间里,平日若是有会议,会摆放中式的家具组和会议桌。
此时偌大的房间却空荡荡的,家具全部移走了,唯余东面一个香坛,供着关公和一块朴素的牌位,小巧的金香炉里,香烟袅袅。落地窗外反射着星光,在没有开灯的室内撒下清冷的光线。
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只垫着一床锦被,被面是黑色锦缎,金线绣制的金龙在其上腾舞。
一个刺青技师跪在地上,毕恭毕敬。他的手边是一套器具,和一盏小小的台灯,在周围的地面投射出一个浑圆昏黄的光圈。
他是传承自祖上老派匠人,骨子里透出固执,在他的同行们都用仪器做活的时候,他只坚信手中握着的一根刺青针,和一把剃刀。
只有这样做出来的活,图案才细腻,颜色才鲜艳,连来自一针针刺入皮肤的痛觉,也是真真实实,掺不得一点假,一副满背刺青纹下来,足够让人疼得死去活来,牢牢记住一辈子。
黎里树被谭乐拉着,在谭正易灵牌前上了三炷线香,接着朝牌位跪了下去磕头。
整个过程中,男人固执又霸道地,总是在他耳边重复这一句话。“你要相信我。除了相信我,你还有什么路可走?”
可是黎里树觉得那话语很远,远得仿佛飘在天边。
他已经头痛至极,连动下手指都很艰难。
强压着自己脖子的手,传来坚定而火烫温度。完全操控着自己的行动。黎里树宛如提线木偶般地被操纵着,洗手,念规条,然后褪去上衣,趴在棉被之上。
一张图样轻轻覆盖在他的背部。
“谭乐。”他叫了一声。
谭乐覆上了他的眼睛。
***
不知不觉,老式的钟点走过了两圈,时至夜深,大宅一片寂静,议事堂里的三个人都没有发出声响。
一个跪着,一个趴着,另一个则是静静坐在地板上。
黑色的锦面上伏着一具纤瘦的背部,白皙柔软,两片蝴蝶骨清楚地浮凸出来,随着人的呼吸一起一伏。
整片背部,跃然而出一只野狼,挟风夹势,一对狼睛圆张,烈烈生威,两只张开的兽爪,爪尖如刀锋般削利,攀住苍白的背脊。视觉上看去,仿佛将那人整个牢牢扣住一般,威压欲下。错觉之间,仿佛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狼的啸声,反弹在板壁上,绵延不绝。即使只是勾出线稿,未曾敷颜色,也让人见之战栗。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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