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气的倒拿着鱼竿就打他:“读书人没疤,就不是男人了?”
苏方讪笑:“先生,读书人,都是圣人啊!”
其实苏方觉得他应该还挺在意身上的疤的,特别是一看到胸口的那个伤,他就总觉得心里不舒坦。可不舒坦也没办法,那疤痕也不会因为你不舒坦就一眨眼它就不见了,苏方能做的,就是尽量的不看。
桃花乡是个世外桃源,虽然是穷乡僻壤,可在这战乱年代,有这么一个平静安和的地方,苏方觉得是难得的,他觉得他的死,是正确的。
不用看见战火连天,不用看到血肉模糊,不用看见那些写满了沧桑的脸。
苏方认为,他原先应该是个当兵的,因为每当大家聚在村口说这谁家谁家的谁谁谁上了战场,他就莫名的觉得有一股熟悉感。可这种感觉他不想细细的品味,他想,他既然是已经甘愿放弃了从前,那么他就该做于从前不一样的自己。
张大伯问他:“年轻人都上了战场,你怎么不去呢?”
苏方哈哈一笑:“大伯,要是我们都上了战场,那姑娘们怎么办?”
山高水远的角落里,桃花乡的日子就像村后的那条河,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就算是改朝换代,这里仍旧是桃花乡。
那一年,苏方记得村里热闹的很,刘先生告诉他,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苏方点点头,哦了一声,闲闲的翻了一页书。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流逝,村里的人说,皇帝是个好皇帝,可是吧,就是这皇帝的子嗣不够旺啊。
苏方失笑,这天高皇帝远的这些人竟议论皇帝的香火来了。
刘先生说,就是天高皇帝远才敢议论,要是在京城,天子脚下,你看谁敢!
苏方说,咦?怎么了?这还不能说了么?皇帝就是香火不旺,还能让大家伙儿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成?
刘先生拿他没办法,趁机转移了话头:“村南的李家可是跟我说了,他家看上你了,想你做他们女婿。
苏方没搭话。刘先生就继续说,絮絮叨叨的说眼看着你也小三十了,这整个桃花乡的姑娘你是一个也没看上眼的,我说,你等谁呢?
苏方心底一颤:“我能等谁?”
他能等谁?他连命都已经没了,他还能等谁?要等那也该是黄泉路上的事儿。
这年的春天,桃花儿照旧开的灿烂,苏方拿着刘先生的鱼竿儿倚在树下看着那桃花瓣儿顺着水渐去渐远。
河对岸有嗒嗒的马蹄声,踏春的贵公子们似乎对这片儿桃花也格外的钟情。苏方哼着小曲儿,嘴里咬着根新草杆儿,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很。冷不丁的,他就觉得有人在看他,苏方打眼一看,对岸的田埂上有群城里来的公子老爷,众人围簇着的个华衣的男人,而这男人此刻正骑在马上一眨不眨的看他。
苏方心里奇怪,你看我干什么?撇了头拿起鱼竿要走,那男人忽然开口喊他:“苏方。”
苏方一怔,那声音微颤而小心翼翼,一点点地透进他的心底,微微的触动了什么,他回头,却仍旧是个陌生人。
那人说:“我姓顾,排行第七,苏将军不记得我了么?”
苏方眼前一阵恍惚:“顾……亦阳?”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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