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抓着床沿,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待宰的羔羊,生死未卜,还任君观赏。
“闭上眼睛。”医生指示着,有一股凉凉的酒精味在眼角漫开,应该在消毒吧,陈莫心想。
紧接着一记钻心的痛,小刀割在肉上的感觉,由于来得太突然,陈莫不由神系列一口气,双手握拳咬紧了牙。
“不打麻药直接上?”陈莫在心里想要骂人,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接着又是一刀,几刀下去刀尖一转,不同于刚刚在皮肤上切割的感觉,这几下像是在眼角皮层的肉里剐着什么,翻来倒去。
陈莫脑海里一直不断地想着吴昊,想着他终究要离开自己,以此来抵御肉体上的痛苦,竟然收效不错,只在中间闷哼了一声立马闭住嘴。
看来和心理上所遭受的痛苦相比,生理上的痛反而更能让人忍受。
最后医生缝合好线头,用纱布在眼角包扎,“这几天不要碰水,还有会有一些脓水留下来,不要担心,这是正常的。”
陈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相比于刚才的冷漠,此刻医生的态度软化了些,难道因为自己任凭宰割、一声不吭的精神感动到了他?
“你自己回去?”走得时候医生似乎有些吃惊。
“恩,”陈莫点点头。
“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点。”医生嘱咐。
“好的,再见。”
走在马路上时,陈莫才知道医生为什么特意嘱咐自己小心,失去一个眼睛的视力导致无法准确判断距离,尤其过马路的时候,尽管已经等到绿灯才走,还是差点被一辆闯红灯的电瓶车撞到。
“不想活啦!看不见上什么街!”小年轻染着一头夸张的黄毛坐在车上狠狠地骂着,转身又嚣张地扬尘而去。
陈莫没有力气跟他对峙,在路边的花坛上一屁股坐下压压惊。
刚刚的手术已经用尽陈莫所有的意志力,单眼走路又累的很快,她很想就地躺下哪也不去,谁也不理。
可是哪有求什么就能得的好事,陈莫闭着眼觉得身体空洞洞的,有什么在胃里反刍,一个没忍住,转身在花坛里好一阵吐,可是早饭什么都没吃,只吐出几口酸水,接下去便是一阵干呕。
那种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还是不断往外挤压翻腾的恶心感让陈莫控制不住地跪下来,双腿发软,浑身无力,低烧还在持续。
有人在身边驻足,陈莫以为是看热闹的行人,顾不上理会。
“小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操着本地口音的老奶奶担心地询问着。
陈莫摆摆手,快速回了句,“没事,晕车。”便不再说话。
等人群离去,陈莫在一边坐下,心里总有个什么东西郁结着发泄不出。突然陈莫觉得右眼一热,一颗温热粘稠的液体从眼部滚下,掉落在包着的纱布上。
陈莫以为是眼泪,心里暗自吃惊,什么时候自己练就了一只眼睛流泪的能力,直到右眼的肿痛感随着那个液体的掉落而稍微减轻,陈莫才意识到那应该是长在眼皮里的脓水。
陈莫新年的头两天是在床上度过的。等到假期后第一个周二晚上,也是这学期最后一节选修课,陈莫第一次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听课,等待老师划出考试重点。
第18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