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就是真正的无人区了,过路的藏民不断地对他摆手,是在告诫他不要继续往深处走了。吴邪一一点头领下他们的好意,但并未停下脚步。
这就像一幅画,空寂的雪山,孤独的旅人,延伸的是足印,静止的是时间。
可能因为高原反应,或是眼前和记忆中重合度超高的雪景,吴邪有些呼吸困难,一阵一阵的心悸。
走得越深,积雪越厚,当地上的积雪差不多淹至吴邪的膝盖,他终于找到那条狭长的缝隙。缝隙开在山体上,被积雪掩盖住,他用登山杖拍开那些松软的雪,露出里面幽深的洞穴。
吴邪在裂缝外站了许久,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割扯得他嗓子干痛。
“小哥,我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俯身钻进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里。
里面竟是个年代久远的防空洞,看来废弃已久,当地人不知道这里,连军事地图上都是查不到坐标的。
入口处通道不宽,聚光效果还算好,但刚从高亮环境进来的吴邪眼睛还是不太适应。空旷的环境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这种环境换作以前打死他都不会进来。即使现在,他还是难受的,黑暗和压抑的环境令他浑身发冷,但只要想到小哥有可能在这,他就什么也管不了了。
继续往里走,就能看到地上堆放的一些未完的工事,是建造这个防空洞时就留下的。
手电光一一逡巡过洞内的物事,都有着厚厚的积灰,说明十年来都没有人碰过。
吴邪开始失望。
其实这个想法从一开始产生就是无厘头的,从没有人保证过张起灵一定会在这里,之所以会想到这,可能只是吴邪自己对过去的事无法驱除的遗憾作祟。
负面情绪一旦迸发,愈演愈劣,消极情绪游走全身。那一瞬间只恨不得没有进来过,那样还多少有个念想有个奔头,好过这一刻了无生趣。
他刚刚走进来那么半天,小哥那样机警的人,如果在,没理由听不到脚步声。没人,是根本没来过,还是来过又走了?吴邪不容许自己错失任何一种可能性,哪怕确认后只会徒增失望。
跟着记忆中的位置摸过去,他记得那里有一副桌椅,还有一个可以勉强称之为“床”的泥塑台子。
然后吴邪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东西,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那个不得了的东西其实只不过是一盏灯,藏族人家再普通不过的油灯。但它出现在这里,就和普通二字完全搭不上边了。
哪里来的灯?吴邪可以肯定,十多年前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绝没有留下过这么一盏灯在桌上。而且灯这东西比较特殊,说明这里不光有人来过,还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吴邪的心就快要挤成长条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他伸手一抹,桌上床上都摸不到灰尘。这一瞬间,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泪腺在膨胀,眼睛一下就潮湿了。
没有任何足以表明身份的东西,但一定是他,只能是他。
这个隐蔽的洞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这里更多的是种象征,关于一个未完成的约定,和一份难以弥补的缺憾。
别怂。吴邪大口吸气,在眼泪滚落之前憋回去。
吴邪,冷静,现在没有人帮得到你,只有你自己,千万冷静。他用冰冻的手掌拍着脸,一口气缓过来,强打精神开始搜索这里居住过的痕迹。
很干净。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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