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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他就清清楚楚知道他和今今是一类人。
今今是不幸的他,而他是幸运的今今。
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牵绊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保护,想要把微薄的幸运分他一半,想要在漫漫岁月中陪他一起长大。
在他不长的人生阅历中,他也认识了很多人,有了很多朋友,他从来没有讨厌的人,直到认识临澜。
是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临澜。
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坏,放着那么多好玩的游戏不做,好玩的玩具不玩,非要以欺负人为乐。
临澜对临颂今的恶意昭然若揭,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太清楚了。
那不仅仅是名正言顺的孩子对私生子的讨厌,更是被这个由头诱发的天生骨子里的劣性根。
他讨厌临颂今,因为他是他爸爸的私生子;因为他各方面都比他优秀;因为正好他的恶没有正当载体宣泄;因为他嫉妒不甘想要泄愤。
宁初都知道,可是他没办法。
尤其在办公室亲眼看见临永帆是怎么偏心临澜而轻视临颂今的时候,他气急愤怒,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太弱小了,连自己的事都管不了,怎么还有能力去管今今。
所以,所以只能拉着临颂今选择避让,只能在漆黑的图书室第一次尝试着勾画一瓶关于未来的良药,笨拙地为他止疼。
今今,别畏惧眼前的龃龉,也别被那些人拖住了前行的脚步。
今今,等高考,等长大,等我们拥有规划自己人生的权利,等我们一起从逆境中离开。
他不知道今今这八年的等待是怎么过来的。
他只知道,那次自己跟着妈妈回家后又偷跑出去,跑回那个巷子没见到人,然后接下来一连好多天都见不到联系不上今今的时候,快把那些年积攒的恐惧一次性都用光了。
他从来没那么害怕过。
他怕今今受伤出事,怕今今跟自己一样被一句话就远远送走,怕他们的缘分只能走到这里,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今今。
他其实没有很大度的,他也记仇得很。
今今受的那些委屈,被不爱他的人操控着人生方向的无力,在荆棘中的夹缝求生,或大或小每一件,他都记得无比清晰。
后来的事……
后来的事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今今不肯接他的电话,靠文字传递的平安可以装出来,但他怎么会猜不到今今是刻意想要隐瞒。
就算猜不到,临澜又怎会忍住不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他知道今今受伤住院,伤愈后又被临永帆打得皮开肉绽,知道别人一家其乐融融一起吃晚餐的时候,他的今今孤零零跪在地上,血渗出来能把背上衣服染个遍。
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只是又一次被现实提醒他真的太弱小,弱小到除了陪伴,什么也做不了。
在等待的时间,他翻来覆去告诉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今今面前哭。
今今已经够辛苦了,不能让他连短暂逃避的地方都没有。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空隙,还要被自己的眼泪强行提及那些不想提及的破事。
所以装得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照常和今今分享他每天的所见所闻,大到考试,小到天气,再不起眼也能絮叨半天。
他给自己做了数不清多少遍的心理暗示,不准哭,不可以哭,可真到了听见今今声音的那一刻,他还是没能忍住。
怎么能忍得住啊。
不甘种子在他心里深深扎根,又用咽下去的眼泪养着,倾注全部希望,期待它可以快快生根发芽,快快长到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