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朝轩并不理会掌柜的神色,径直走出后院,向着颜莹藏身的心砚树下走来。颜莹垂目下望,果然透过茂密的枝叶看到一个人形裹着破烂的毯子躺在自己脚下,有细细的铁链从毯子下延伸出来,紧锁在心砚树的树干上。
朝轩走到那团人形面前,一把扯开了御寒的破毯,审视的目光牢牢地盯住那个面色灰败的鲛人,眼中精光闪动。掌柜刚想开口,朝轩忽然蹲下身,一手扣住鲛人的下颌,一手箕张按上了他的头顶。
也不知朝轩暗中施了什么力道,那个先前一直沉默的鲛人忽然痛苦难耐地呻吟出声,双手挥舞着想要掰开朝轩的手,却撼动不了分毫。这份情形不仅颜莹惊异莫名,一旁的掌柜也忍不住叫道:“客官,这可是别人的奴隶了,不能乱动!”
“这个奴隶,我要了。”朝轩放开那个喘息的鲛人,站起身将背上的包袱取下,塞在掌柜手里:“这个价钱,比你们的标价多出一倍以上。”
“哎呀,客官万万不可,这可是别人买下了的……”掌柜手足无措地捧着沉甸甸的金铢,想要阻止朝轩,却哪里能够?眼看着朝轩一把扯断锁住那鲛人的铁链,提起鲛人就往外走,掌柜连忙大声招呼伙计关门,朝轩却已风一般走到门口,脚尖一勾打开了大门。
“是谁敢抢我家将军的东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大喝,霎时冲上七八个侍卫打扮的人来,堪堪堵住了朝轩的去路。
朝轩懒怠与他们答话,一手将鲛人担在肩上,一手抽出铁剑就往外走。
“想动手?兄弟们上!”几个侍卫见朝轩不过书生打扮,却偏生一副轻蔑神情,不由恼羞成怒,各布方位抽出兵刃,顿时将朝轩团团围住。
“就凭你们也想困住我?”朝轩冷冷一笑,迎着面前的侍卫径直走上去,单手挥剑一挑,那侍卫猝不及防,手中兵刃竟脱手飞出!
其他侍卫一见之下,连忙收敛了方才轻敌的心思,抖擞精神冲上来,发一声喊,齐齐往朝轩攻去。
朝轩边打边往街外退走,显然不想跟他们纠缠,只求早点抽身。但那几个侍卫眼见他抢了家主的鲛奴,哪肯放他走脱,拼着被铁剑划得遍体鳞伤,依然附骨之蛆一般缠斗不休。
朝轩性情本就高傲急躁,时间一久目中杀气便越来越甚。眼见一个侍卫一边挥刀一边口中大骂不休,朝轩心中恼怒,铁剑一晃,顿时将那侍卫一条手臂砍断,借着众人惊讶之际飞身而起,眼看便冲出了侍卫们的包围圈。
就在此刻,一个人影忽然从天而降,堪堪拦住朝轩的去路。只听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两人在半空之中已过了数招,朝轩身负一人终究身形受阻,没奈何被那人缠斗着落下地来。
“将军来了!”那几个侍卫眼见大喜,连忙大声喊道:“将军,这小子伤了我们好多兄弟,别放过他!”
那将军微微抬手,众人立时安静下来。他打量着面前傲然而立的朝轩,忽而拱手一笑:“小侯爷别来无恙?”
“几年不见,浦明将军倒是把手下调教得越来越出息了。”朝轩点了点头笑道。
“还不是小侯爷手下留情,才饶了他们的命?”浦明说到这里,转头对手下侍卫喝道,“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冒犯蔚城侯,还不快滚过来赔罪!”
“罢了,也是我无礼在先。”话虽这样说,朝轩脸上却没有一丝歉意,“听说这个鲛奴是浦明将军定下的,却不知能不能让给我?”
“小侯爷能看得上,是浦明的荣幸,当然双手奉上。”浦明浑不在意地笑道,“这个鲛奴又倔又残,我原本只是看他的一双眼睛生得好,打算制成凝碧珠给母亲贺寿。小侯爷既然看上了他,我再寻一个鲛奴便是。”
鲛人泣泪成珠,深碧色的眼珠也可以制成凝碧珠,成为空桑人喜爱的贵重装饰,价值连城。因此朝轩听浦明的解释并无不妥,当即笑道:“既然浦明将军只是看上他的眼珠,我便献上作为赔罪好了。”说着手中铁剑一翻,肩上的鲛人立时长声惨叫,昏死过去,随即两颗深碧色的珠子沾着血丝落在浦明的手中。
“小侯爷一掷千金,果然爽快!”浦明与朝轩相顾一笑,拱手作别,随即各自消失在西市的街道之中。只有颜莹还藏身在心砚树上,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只觉那鲛人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心中的怒火一阵阵升腾而起——朝轩朝轩,不管你目的为何,单这种残忍无情的手段,颜莹就永远不会原谅你!
四折翼
尽管早走一刻,直到颜莹回到太史阁几个时辰后,朝轩才孤身回来,也不知半路如何处置了那个鲛奴。他刚迈上大门前的台阶,早等得心急如焚的静河连忙扑过去,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一口气花了上千的金铢,这般风流快活,哪里会有事?”冉霖冷笑着在一旁道,“朝轩,阁主要见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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