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上心来的,竟是最后一次看见烈震北,身体洞开任我予取予求时,那张苍白的脸,和悲哀而坚持的表情。
每次想起两年前那个混乱雪夜过后的清晨,当时独对一床狼藉血痕的情景,我的心都会紧一下:他伤势怎么样?流这么多血,会否引发他的旧疾,甚至危及性命?他留下双修府的绣蝶锦帕决然离开,甚至不给我机会天亮后问一声“为什么要这样”……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夜奇变,我心头茫然,暗自担心烈震北言行这么反常,总有隐痛。厉某人不过是不想失去生平唯一知己,既不舍得他难堪,我自然决不推拒,反强忍着诧异,小心翼翼配合他的兴致。可……还是彻底得罪了他。可是都照他的希望做了,为什么他还是走了?
想到从此身边没有烈震北,再也不能把后心要害完全放心地交给另一个人守护,再也不能月夜一杯酒笑谈武道天意人心……刻骨的寂寞涌上心头。
只觉得剩我一人的房间里,隐约有眼泪气息。
遗帕悄然离去之后,烈震北再没有给过我一丝音讯。将心比心,要是让人看见这等狼狈,我也一定无颜再见故交。
半年前凝清断续来鸿,说考虑出家离开双修府,偶尔提及。
这件旧事一直萦绕心头,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烈震北也是顶天立地一条汉子,武功谋略、才华应变处处一流,为什么竟自甘羞辱,现出妇人求欢之态?
更多的,可能还是不甘心:难道从此我的记忆里,就只能有他剧烈颤抖着忍耐痛苦的样子,和凄恻欲绝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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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水晶帘栊和层层绣帏,运尽目力,隐约看见那张白皙清秀的脸,心不禁一热:久违的烈震北眉目还是那么书卷气。
紧接着,多少有些别扭:他高瘦的身子裹在轻薄柔软的月白熟罗浴袍里,懒懒舒展四肢,斜倚锦绣盛装美人的怀中,闭目任其娇笑着喂酒。
背对着我还坐着一位身形纤细的,同样遍身绫罗,呜呜咽咽吹奏洞箫,尚算中正可听。
不是不知烟花地自然会有绮靡享受,但为上窥武道至境,我毕生节欲勤修,猝然看见这等场面,心头不由浮起尴尬恼怒。
那边,烈震北突然惊跳起,竟无意挥手掀翻酒杯,仓皇游目四顾,一脸逼切的希冀。
我一凛:他会这般,多半是因我太想看清楚他的神情,内力运转过分张扬。赶快把精神力量提升到圆融境界,消除对外界的干扰,躲开黑榜级高手烈震北的触机。
同时,响起一个轻柔斯文的声音:“海七爷不高兴了,难道是怪流云服侍不周?”
声音低幽柔媚。
这位盛装俨然珠围翠绕的美人,竟是青年男子。
震北叹息摇头,脸色更显得苍白如纸,又僵立片刻,颓然坐下:“刚才一恍惚,似乎他就在不远处看着我……”
吹箫的人闻声停了手中乐器,款款起身:“七爷向来气定神闲,居然也会失态,谁有这等分量?”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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