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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您所见,他们依然不满意。”
“是觉得亏了吗?不,他们仍然是赚的,只是赚的不如以前多。可是,”沈明欢顿了顿,“他们本就不该赚那么多。”
骆修远再怎么爱民如子,毕竟也是不识民间疾苦的皇家贵胄,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地听到百姓与世家的生活对比。
他沉默了片刻,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但是……”
“没有但是。”沈明欢打断他,“我只不过是把本该属于百姓的还给他们罢了,一年的辛劳,若是只勉强温饱,那就是我们这些居于庙堂之上的人的无能。”
“崔家若真如陛下所说的宽厚良善,就该身先士卒,而非再三拖延,阻碍均田法令推行,其心可诛。”
骆修远仍是摇头,他有自己的主见,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牵着鼻子走的帝王。“我知你所说有理,可是明欢,那对崔家不公平。崔家固然有财,却也是他们数代的积累,每一厘钱都来得清白正当。他们什么都没做错,若是朝廷强行夺走,那我们与土匪豺狼何异?”
他看着沈明欢,寸步不让:“除非他们犯了大罪,否则只能等他们自己想通。”
这个“想通”其实能做很多手脚,这也算是骆修远对沈明欢的妥协,可以算计,但不伤人、不以武力强抢,是骆修远的底线。
沈明欢定定地看着他,忽然问:“陛下,你一定要保崔家?”
骆修远抿了抿唇:“是。”
两人僵持着,一时沉默。
半晌,沈明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第43章君臣已与时际会(43)
沈铎、何彰沉默不语。
顾成霖与常茂面面相觑,到底因为心怀愧疚,什么都没说。
而陆绥平与陈信眼观鼻鼻观心,像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他们也不赞同沈明欢的强硬,来日这人为帝王,这件事会成为他的污点。
但反正骆修远会反对,他们又何必做这个坏人呢?
像是不愿意因争论而使两人生了罅隙,沈明欢从善如流地换了一个话题。
他招了招手,“陈信,过来,到这边来。”
又笑着对骆修远说:“陛下,陈信为每位及第进士都做了批注,十分详识。”
骆修远闻弦知雅意,顿时有些头疼。
他也不想什么事都和沈明欢对着干,可是沈明欢摆明了即将要杀一批官员,他不阻止不行。
骆修远暗地里对陆绥平眨眼暗示,陆绥平报之以茫然微笑,仿佛没看懂,一句话不说。
骆修远心中冷笑,装什么装?面上还是苦着脸无力地说:“明欢,你这是会被人骂暴君的。”
沈明欢抬眼,骆修远赶紧解释:“我是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知道你有兵权,可民心还是不要小看为好。”
沈明欢反问:“陛下觉得什么是民心?”
骆修远一听这熟悉的问句就知道沈明欢接下来要反驳他了,他坐直,表示自己会认真听。
结果却是沈铎先一步开口。
沈铎眉眼低垂:“陛下,民心不是士族心。历朝□□以世家实力最强,文人的计谋和口才亦可改天换地,但最终起决定作用的,一定是百姓的立场。”
这是当初沈长卿教给他的,后来也教给了沈明欢。沈长卿授课时他还没去奚丘,站在窗外,看着小小的沈明欢坐得笔直,一笔一划将这句话誊抄于白纸上。
沈铎眼中划过一抹怀念,转眼又被苦涩掩盖。如果他对沈明欢的了解能多一份,便知能将这句话铭刻至心底的人,不可能做出对百姓不利之事。
“执牛耳者往往忽视百姓,因为他们太过弱小,可纵观史书,他们才是皇朝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