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二次打他,一如第一次一样重,她的表情也一如第一次一样绝望。
她拼命拭着唇,眼中泪花朦胧,泪痕顺着那双本是无忧的眼往下流,流过她的梨涡,在慕珩的记忆中,她一直是笑得眉乐精灵,一笑脸颊就会出现两个梨涡,可爱到让他当初冰封的心逐渐温暖,可如今她却伤心地泪流满面,慕珩手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眼睁睁地看着她最后含泪看了他一眼,转身飞奔出他的视线。
那一眼中,既有怨恨,又有难过,还有,一份绝望。
她终于对他绝望了吗?
慕珩很想大笑,他想问自己值得吗?为了那个目的放弃她值得吗?脖子上那块星星石依然靠着心口的位置,明明是被体温温暖着的星星石,此时却也冷到了心里,慕珩伸手拽了出来,看了良久,恍如看见了当年那个快乐天真的小女孩。
他看了很久,又将那颗星星石小心地放入怀中。
就让他保留最后一份回忆吧,在这份回忆里,他还是竹林里奏琴吹笛的少年,她还是无忧无虑的阮明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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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秋雨纷纷,豆大的雨点砸在明萱肩上,砸得她肩膀生疼,她不知道自己失魂落魄在这雨夜中走了多久,她只知道她希望这场雨能够再大点,大到能冲刷掉他的味道,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唇已经被她擦到破皮,火辣辣得疼,但她仍然觉得耻辱肮脏,那个冷酷绝情的男人抓着她的下巴对她说:“那就一起脏吧”,唇齿触碰间,她感觉她的心也彻底冷却了。
明萱茫然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到穿着华贵雪白狐裘风氅的清润公子撑着一把蓝色油纸伞站在她面前,她努力把嘴角弯成笑的弧度:“对不起……我没帮到你……”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解下白狐风氅,轻轻披在她身上,眸中是隐藏不住的心痛。
明萱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不知为什么,看到他,她只觉十分安定,她只觉眼前发晕,她感觉到那个男子接住腿软晕倒的自己,细心地用白狐风氅裹好她身躯,又将她抱起,用病弱身躯为她挡住大雨,她听到他在她耳边喃喃道:“对不起……”
明萱眼角滑过一丝泪珠,湮没到点点雨滴中。
明萱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又回到了幼时,和父亲,还有穆清住在竹林中,日子过得平静又快乐,父亲在弹着琴,穆清在吹着笛,琴声袅袅,笛声幽幽,她托着腮入迷地听着,但是等她听了一会,父亲却消失了,她恐慌地站起来哭着寻找,穆清也停了笛声,她哭着让穆清一起去找阿爹,穆清却伸出手,慢慢扼住她脖子,扼得她透不过气,她好害怕,拼命挣脱跑着,她在漆黑一片中茫然奔跑着,忽然看到前方那个清雅如玉的白衣身影,她忽然觉得无比安心,她往他的方向跑着,但那个身影也消失了。
明萱撑起身子,惊恐地大口喘着气,身侧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明萱姐,你终于醒了。”
路远话叨叨不止:“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发了烧,还好后来用冷水敷额头后,烧退了下去了,昨天晚上你和公子可吓死我了,怎么就出去一趟就搞成这样……”
明萱疑惑地看了看四周:“路远,你家公子呢?”
“公子啊?”路远的脸垮下来:“你现在醒了就好了,快帮我去劝劝公子吧,他从昨晚回来就不肯休息,他身子骨可没你好,现在还烧着呢。”
等明萱急慌慌地去看萧嶷时,萧嶷正斜倚在床上,用锉刀在锉什么东西,他看到明萱,于是将那东西收到袖中,他浅浅一笑:“你醒啦?”
“听路远说,你得了风寒,又不肯休息?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还是早点休息吧。”
萧嶷静静听着,他轻声道:“明萱,昨夜的事,忘了吧。”
一提到昨夜,明萱的眼神顿时变得黯淡,她苦涩一笑:“昨夜是我太高估自己了,遭到羞辱,是我活该。”
“明萱,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明萱惊愕抬头:“你猜到了?”她复又苦笑道:“是,你那么聪明,肯定早就猜到了。我一直在心里有个荒唐的期望,期望他对我是不同的,但是经过昨晚,我终于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他已经完全变了,为了权势功名,他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了,可笑我还希望他有良知,是我错的,我大错特错。”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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