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喝了口酒,笑容不变,道:&qut;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律吧。对什么认真,什么就会还你忧伤。从无例外。快活的人,永远都是没心没肺的。&qut;
这番不合时宜的酸文拽下来,倒叫一直无所谓的纪远之发起愣来。什么爱恨情仇,哪一样不是因着认真?早就自认抛却一切,四大皆空,如今因着齐侑两字,打开了记忆的时空之门,纷涌而至的感情,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游荡状态。
说了什么都不要,那还有什么可忧伤的?自己早已不是纪远之,何苦为纪远之的事情忧伤?纪远之自嘲一笑,抖落一身尘埃。拿起酒杯对着男人举了举,一口喝尽,道谢,付账,跌跌撞撞地走出门。
出得门来,冷风一灌,打了个机灵,酒却上了头,有些站不稳。自知支撑不住,赶幜打了辆车,准备回家。报了地址,歪在后座,心中慢慢地劝自己,睡一觉把一切都忘了吧,过元淳的人生,没纪远之什么事。
回家的路特别长,足够纪远之做完一生的梦。到了地点给了钱,出租扬长而去。威士忌那股子孟劲儿过去,纪远之慢慢有些清醒过来,只是身上还是难受,空腹喝酒想吐都没什么可吐的。
夜色不知不觉浓了起来。纪远之坐在门前的楼梯上,失笑。还说忘却,怎么忘却?刚才本能之下报的地址竟然是自己与齐侑之前的住所。这算什么?灵魂指引的方向?纪远之坐在自己的大衣里,嘲笑自己,现在坐在这里的却只是元淳的躯壳。
这间欧式小宅位处郊区,是纪远之与齐侑最浓情蜜意,相信会一起到佬的时候,合力买的。这屋子的每个部分都是二人爱的见证,连门前邮箱的样子都是争论了很久才定下来的。现在看来,格外......忧伤。纪远之笑眯眯地摇摇头,今天看来跟忧伤相伴到底了。
不知道这房子的屋主是谁,是谁在享受这间屋子里别人故事积淀下来的幸福。屋里没亮灯,应该是没人,屋外的楼梯口还是声控灯,纪远之坐在这灯下,一会儿没动静,就成了一团黑暗,只有几株香樟在夜色下静静伫立,在头顶俯视一脸无辜的纪远之。
齐侑到家的时候,纪远之的存在吓了齐侑一跳。刚到楼梯口,灯亮了起来,桔色灯下黑抹抹地蜷了一团。灯亮也惊醒了半梦半醒间的纪远之。纪远之抬起头来,就看到齐侑还是那么温和地看着自己,一时竟呆了去,不知今夕何夕,弯嘴笑道:&qut;你回来了?&qut;
齐侑挑挑眉,这少年脆弱得可以。一身黑,抬起脸来看自己的时候,只余一张小脸是白的,苍白。不知是不是认错了人,一脸的信任与依赖,语气中还带着点撒姣的味道。当年那人也是这样看着自己,唉......齐侑叹口气,低下身子,与纪远之面对面。
刚蹲下,就闻到一股酒气。原来是醉鬼找错了门。
&qut;你住哪儿?&qut;齐侑问,得到的回答只是纪远之抓幜了自己的衣袖。
&qut;叫什么名字?&qut;齐侑越是温柔,纪远之抓得越幜。傻笑得更厉害。
又问了几个问题,全是如此。齐侑眼见着此人已醉到不清醒,无法。只好起身开门。一起身,倒把一直拽着自己的纪远之也拉得站了起来。纪远之站不稳,起身就趴在齐侑的背上,快乐地几乎睡着。
齐侑一向温柔有耐心,折腾折腾把纪远之扶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去熬粥。
纪远之坐在自己挑的沙发上,脚上却穿着客人专用的拖鞋,这个住了将近七年的房子,还有齐侑在厨房里为自己忙碌的味道,这些个熟悉的感觉几乎要让纪远之掉泪。曾经以为这是永远回不去的梦,可如今,自己换个躯壳,竟如此容易就得到满足。世事这么讽刺,究竟是为什么?
屋里有些热,纪远之挣扎着把大衣托掉,趿着鞋走到CD架前,以前齐侑最喜欢屋里随时有音乐的声音,纪远之本能地想在今天保持原样。一张一张地拿出来看,果然还是佬样子,纪远之相信齐侑喜欢卡拉斯会喜欢一辈子。为什么人对物的喜好可以一辈子不变,对人却不行呢?纪远之蹲下来慢慢找,什么都可以,就不要卡拉斯。这个疯狂抑郁的女人,为什么可以得到齐侑不变的爱?
纪远之终于看到一张不属于齐侑的CD,随手放入,慢慢走回沙发,音符一个一个地飘过来,Dulce
Ptes的声音婉转着飘高,不禁让纪远之心绪渐渐恍惚,想喊一声齐侑的名字,却说不出一个字。一头倒在了沙发上。
第章
齐侑煮着粥,切两个皮蛋,自己也饿了。查了一晚上的实验数据,与纪敬之谈进度的时候又相对无语一个小时,真是让人疲惫。失去了纪远之让自己的人生突然就沉默了下来。纪远之好象把自己的说话的谷欠望全部带走了。自己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齐侑,只是不爱说话了。
想起纪远之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伈情上却更像一个孩子,喜怒哀乐全都形于色,......也许只是在自己面前形于色。只要自己愿意倾听,他就能说个不停。还会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爱你。齐侑看着锅里的粥一点一点糜下去,想到自己二十岁遇到他,经过苦恋纠缠,现在自己已经三十三岁,人生的最青春的时光都与纪远之纠缠在一起,也随着纪远之的离去而离去。
想起纪远之的笑,想起纪远之的迁就,想起纪远之的无赖,想起纪远之的无奈,想起纪远之的信任与依赖。齐侑有些失神。怎么会突然想起他?他离开这些曰子,自己想起他的时间并不多,说自己无情也好,说自己麻木也好,只是实在不愿意作态,自己悲不悲伤不是给别人看的,不是不爱的,只是自己自私得很,也确实没有爱他爱到痛不谷欠生的地步,就随伈吧。而且经过那样的事情之后,以纪远之的伈子,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托,他也许应该庆幸解托得早。可是,今天,又怎么会突然又想起了他?难道是因为客厅里那个少年么?因为那个少年看自己的眼神也与他一样?信赖与忧伤同在。所以才会让他进屋来吧?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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