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下左右瞄瞄,果然没有发现暗卫的身影。当年在咸阳宫中,我纵然明白自己身边也被嬴政步了谍卫,也从来没有截获过他们的蛛丝马迹。
我拔了玉簪递过去,“老伯,我们没带现钱,这个玉簪,能抵这件袍子的价钱么?”
店主笑容顿敛,牛眼一瞪,“姑娘敢情当本店是当铺了?”他手一挥,我的玉簪咚得撞到墙角,碎成四瓣。
嬴政把我拽了回来,他一动作,檐上就轻盈的跳出几个亲兵,几把青铜剑架上了店主的脖子。
布店店主吓得腿软,跪地哀怨,“什么世道啊,青天白日下也有人公然抢劫。”
门口路过的百姓慌得四散逃跑,顿时街上一片混乱。
嬴政不以为意,提脚就跨出大门,我努力去拨开嬴政亲兵明晃晃的剑,可他们连剑尖都不偏一丝,直直地怒视吓得脸白气虚的布店店主。
嬴政在后面阴沉怒怨地说,“做什么?”
我转头去,才发现并不是在问我,嬴政已被几个闻讯而来的官兵堵在门口,冷冷地睨着他们。
暗卫这才收了剑,转去对付敢拦嬴政路的官兵。眼看一场血战就要起,门口一阵喧闹,几个官服的人慌慌张张地冲出重围,扑腾就跪在雪水初融的青石板面上。
“下官参……参见大王,不知大王驾到,惊了王驾,罪该万死。”
嬴政哼了一声,地方官向后耳语几句,一男一女就被带来强压着跪下。
“大王,这冒犯大王的女子下官已经带来了。下官搜查她的家宅时,发现她与一男子暗通私曲,按秦律该斩。请大王作主。”
泼了水的女子哭了起来,“大王,小女子确是不知。我和青郎情投意合,两人都未婚配,不及此罪。”
“住口,”地方官喝道,“你一个女子,无名无份跟着一个男子,就算郎情妾意,也为人所不齿。日后若是他变心,你怎能容于此世。”
我默默地低头,去看木屐上沾污的雪印。嬴政在宽袖下握了我的手,冰凉凉地没得到回应。
嬴政不语,地方官也不敢下结语。只有女子嘤嘤哭泣,无处可诉地委屈。
“秦法中此处确有不妥之处,”嬴政的声音一向暗哑,一压抑,更显低沉,“男女有夫妻之实,若双方皆为未婚,两人情愿,即可婚配,”嬴政攒紧我的五指,“男方终身不得休妻。”
我抬起头看嬴政,他的眼神穆穆严肃。
法,对受着法家思想成长起来的秦王,至高无上。
嬴政牵着我走,众人自动让过一条路。初融的积雪松软细腻,踩出条前无先人,后无来者的新路。
兜兜转转几圈,我就累得拣了个屋檐歇息,正看着檐角五彩剔透倒垂的冰柱,不远处传来了击筑声,悠远回荡在雪霁后清新的空气中,如天际的音乐。
我和嬴政在屋檐下牵手聆听,千言万语,化在轻舞飞扬的筑声中,多少年仍难忘怀。
我闭上眼,记忆深处有曲箫筑合鸣,深宫中吹箫丽人虽去,宫外低回的筑音今仍在,留下沐的祝福与忧虑。
威阳城的官吏备下筵席,为秦王接风。我和琉在内厢房独自用膳,我扫空了半桌菜肴,又向琉努努嘴,“那盘炒肉,帮我递一下。”
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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