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的——其实也不如何老,顶多也就五十几岁的年纪,身板强壮,算是正当盛年——被他一问,露出点讪讪的表情来。旁边那个小小少年却甚是机灵,接嘴道:“爷爷在游戏里被人杀了!”
‘易哥’怔了怔,嘴角微微一抽,象是很想嗐一声却又忍住了,显然觉得为这种事而大发脾气实在是有点小题大作。
老头子急道:“你不知道那小兔崽子有多可恶,老子上个厕所出来——”
李易为着那一声‘老子’而皱了皱眉,不太客气地打断他。“你住院无聊学玩游戏我也不反对,可是玩得这么生气那就没有必要了。你别玩着玩着,玩出个脑溢血来。”
这话说得有点儿冷竣,老头子立刻闭上嘴不吭声。
气氛有点僵,两个小弟挺机灵,连忙拿来扫帚把地面上清理干净,又很识趣地关上门避了出去。病房里便只剩下一家三代。
李易坐到沙发上,随意地把手提电脑转了个个儿,一眼望过去,正好看到游戏画面。屏幕上那短短两句话还没被清屏,他扫一眼,慢慢看住自己的儿子,目光有点森然。
那少年心知不妙,立刻赔笑着撇清关系:“那不是我骂的,是爷爷的原话,我只是帮他打字而已……”
李易哼一声,他身为户主,怎么会不知道,这一老一小,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翻开李家的户口簿,其家庭结构非常简单。
户主李易,男,三十六,婚姻状况:离异。工作单位:个体。家庭成员,一父一子。
看上去似乎再单纯不过,但其实,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老头子李鼎,人称鼎爷——这称呼,自然是看在他儿子李易面子上。如果没有李易这个‘易哥’,那这鼎爷,以他本人的无甚作为无论如何也是叫不响,充其量也只不过是街面上一个老混混罢了。
说是老混混绝没有冤枉李鼎。试想一个老男人,快要到花甲之年了都还不肯安份,蓄一把杂草似的长发,三更半夜还在外面闲晃,夏天一打赤膊,蓝殷殷的龙形纹身张牙舞爪,不称其为混混,那称什么?
再说那小一辈李正阳——真是辜负了如此正气的名字。他模样堪称小帅哥,洗完澡换上干净衣裳一亮相,很具欺骗性的一小正太。此子在他老爸面前俯首贴耳温驯如小绵羊,但一离了他老爸跟前,那绝对是一横纲,惹事生非,在校园里收纳小弟,大有乃祖风范。
这样两个人,惟一治得了他们的,也只有李易。
第5章
俗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能收拾得了这一老一小两个,可见李易更加不是什么好鸟。
李易。易哥。莫文君般的普通老百姓听到这名字或许不会有太大反应,但对那些在道上混的又或是生意场上的人来说,这名字却真真是如雷贯耳。
李易的背景有点复杂,属于半黑半白。说他是黑社会吗,人家如今做的可是正当生意,纳税大户,连市委领导见了他都还要笑嘻嘻地打声招呼;但若说他是正当商人,他有些手段却又始终不脱黑社会本质,就连排场也都还保留着老大的派头,手下小弟清一色黑西装,跟演电影似的。
李易这个人,颇具传奇色彩。
他出身不好。妈死得早,又摊上李鼎这么一个混混老爸,人生的起跑线从一开始就落后人家一大截。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因得如此,他很小时就已经明白,要想过上好日子,靠那个不着调的老爸已不太可能,惟有自己好好念书,方能出人头地。
为着这个宏伟的人生目标,李易小小年纪已经一门心思地求上进。他聪明、要强,学习刻苦,不但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更绞尽脑汁讨老师欢心,与同学团结,每学期都稳稳当当地坐着班长和三好学生的宝座。
也许是潜意识里想和自己的出身划清界线,他在少年时代便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不象与他相同出身的那些孩子,满不在乎地穿着脏衣服也可以出门,他的衣服,再旧也要努力洗得干干净净,指甲稍长一点便修剪整齐,整个人整洁、斯文,典型的一虽出身寒微却力求上进的有为少年。
别说,这样的李易的确引来周围大多数人的喜爱,他的语文老师就曾半文半白地感叹过: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而他家附近那些邻居,说辞就要直白得多:真是歹竹出好笋,李鼎那么个家伙,生的儿子却恁地争气……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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