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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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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正航……现在听来,仍旧是一个相当陌生的名字,却是她妹妹的丈夫了,而且过年的时候要一起回来省亲,也许他们过地还算不错?她不应当以那偶然降临的幸运,来使自己挣脱良心的谴责,因为她早就知道,替董家出头为董家的安危奉献牺牲的人,不该是董湘凝,而应当是她,是她亏欠了董家,她早就知道的。

热气腾腾的面上桌了,她立刻就下筷子抄起一溜面,油光筋亮的手擀面,吃到肚子里也应当十分美味吧?于是就迫不及待地咽了下去,不想竟在舌上烫起了一层火辣辣的焦灼,好象连肺腑都点燃了。

有电话打来了,她急不可耐地接了起来,并不是他,而是连番打来的张绎凡,言语之间大有关切之意:“董湘滢,你现在在那儿?我想见你一面,有……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和你谈一谈。”

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突然,有人真的端了两碟鱼生过来,她微微一愣,“我好象并没有点这些吧?”那年轻的女孩子仍旧笑嘻嘻地道:“是我们老板请您吃的。”正当她诧异的时候,却有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妇人遥遥地走了过来,笑道:“傅太太,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她仔细地看着那浓艳的舞台妆,虽然是夜晚,却仍有些怪异的感觉,尤其那黑漆漆的眼影,血红的嘴唇,当真令她接受不了,唯因这样独特的装扮,她立刻想起来,是那晚在酒会上遇见的跟在傅传里身边的女人,也是叫什么雅梅的……噢,应当是钱雅梅……

钱雅梅已经在对面坐了下来,“傅太太不记得我了吗?”

她点头笑了一笑,其实并不算认识,可看那个女人的意思好象是想聊上一聊的,不免有些尴尬,因为她和傅传里根本就不熟,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也一无所知,究竟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她真的掌握不好那个分寸。尤其是该如何称呼,也是个难题,难道也称呼“傅太太”?可是傅传里好象一直未娶……称呼“钱小姐”?尽管傅景诚与傅传里有些不睦,可毕竟是叔侄,她作为晚辈,如此称呼“叔叔的女人”,似乎也不太合适。她坐在那里,脑海里在飞速盘算着,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可钱雅梅的注意力却好象不在如何称呼上,而是投放到了她的相貌上,很没有分寸很没有礼貌地上下打量着她,直到看地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将低头吃起面来,才笑道:“我看傅太太的年纪很轻,是不是还在念书呢?今年有多大了?顶多也只有二十四五岁吧?嗯……”说完后竟然十分耐心地在等待着她的答案,她实在抹不过面子,便笑道:“过了圣诞节,我就满二十四岁了。”

其实不过是很普通的事情,没想到那个女人浓妆艳抹的脸,却在那虚渺的幽蓝灯光里,抖了一抖,抖落了许多蓝瓦瓦的水印,闪动在胡桃木的背景里,让人的心不由得也跟着一颤。可是钱雅梅却很快恢复了镇定,“哎哟,还真是巧,傅太太竟然是圣诞节出生的,这日子好呀,和耶稣出生一个节气。”

什么节气不节气的,这个女人怎么说话呢?看傅传里也是个儒雅有风度的人,可是选女人的眼光却真不怎么样,与兄长傅传泰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她眼前陡然闪现出自己婆婆矜持而高贵的姿态,人到中年却依然年轻的容颜,典型的高雅又高贵的中年妇人模样。哪象桌对面的这样位,俗艳又俗媚的仪表,粗糙又粗豪的谈吐,怎么看怎么不上档次。可是她听了这话,还是不由得一笑,并不是装腔作势,只是真的觉得有些好笑,然而笑过了,也不过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钱雅梅将桌上鱼生向她这边推了一推,“傅太太,你尝尝这个,很新鲜的。”

她也不好推辞,只得夹了一筷子尝了一尝,却是食不知味,仍然礼貌地恭维了几句,又紧接着道:“您不用客气,直接叫我董湘滢好了。老是叫傅太太什么的,我不太习惯。”

因为很少有人叫或者说几乎没有人这样称呼她,“傅太太”,她总觉得这是个充满隔膜的枷锁,只适合他母亲那样的高贵冷漠的女人,却不是幸福的代名词。

钱雅梅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董湘滢……真是好名字呀……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就不由得让我想起从前的那个时候,年轻真好啊……”

她满心诧异着,面对着这个喋喋不休莫名其妙的女人,真的是进退两难。幸好张绎凡推门进来了,她如获大赦般地望了过去,又急匆匆地招着手。钱雅梅当然也看到了走过来的帅哥,似乎有些不以为然,疑疑惑惑地问道:“你朋友?”她虽然感觉并没有交代的必要,却还是点了点头,“是我研究生院的校友。”

张绎凡已经走过来了,钱雅梅才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座位,“你们慢慢地坐吧,一会儿我让他们给你们再送点好吃的还有喝的过来。”那一份体贴与殷勤自然不必说了,连张绎凡都感觉到了,落座后低声问她:“是认识的吗?”

她缓缓地喝着大麦茶,不置可否,半晌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绎凡静静地望着她,嘴角缓缓地洋溢起不易察觉的微笑,“非得有什么事才能见你吗?”停顿了片刻又道:“董湘滢,我本来还在担心你会不会有什么事,现在看来你好象还不错,至少从表面上看来还不错……我本来是应该放下心来的,可是偏偏在如释重负的同时,却有一些失落感,因为不管怎样……我是说,不管傅心蕊怎样胡闹,却根本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因为你……”

她静静地将那悬而未决的话接了过来:“因为我这个人是最无情无意的,因为我这个人根本不会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我想大概你也听说了这样的评价,所以才一直都站在最合理而适当的位置,所以我们才能一直做朋友,而且也只能如此……倘若你也象其他人一样蜂拥而来,也许我们根本不可能象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茶吃饭聊天了……噢,对了,我拜托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张绎凡仿佛低叹了一声,却还是打起精神来一本正经地道:“那个时候,你父亲还在银行担任副行长的职务,傅景诚的父亲傅传泰开了一间贸易公司,生意做地很大,大约你父亲在资金融通方面给了傅传泰很大的帮助。起初傅传泰也都按时地还本付息,信用一直很好……直到有一次……竟然连续半年没有任何还款记录……你父亲的职务那时候好象要提升到更高的一个层次,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对于业绩考察肯定是一个很大障碍,所以你父亲就开始催傅传泰还款,可傅传泰的公司却好象突然陷入了困境,似乎已经拿不出这笔钱来。这样的状况,对于你父亲来说是很不利的,因为经你父亲的手批准的这笔贷款,竟然没有任何担保,一旦出现坏帐,你父亲肯定要承担一定的领导责任,晋升的事恐怕也要受到影响。几个月以后,也许是你父亲又想了其他的办法,也或许是傅传泰又从其他地方筹到了这笔钱,终于把这个窟窿给堵上了,但是你父亲也错过了晋升的机会,而傅传泰也在一个雨夜突发心肌梗塞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她本来在认真地听着,突然在那聚精会神的宁静里响起碗碟跌落地上“劈里啪啦”的声音,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仿佛那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陡然想起雷电声。雨下地越来越大,犹如从天上扔下来千万条的皮鞭抽打着大地,借着那疯狂的飓风,掀起了白茫茫的雾。她因为惦记着第二天的演讲比赛,躺在闯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不时地拉开帘子望着外边,除了雾气沼沼的,什么也看不见。

那是全市举行的演讲比赛,一同参加的还有他,他是高年纪优秀生的代表,她低年级优秀生的代表。她难得有个机会能经常和他在一起,因为彼此的年纪大了,他不再象小的时候那么宠他了,尤其是她进了那所重点中学以后,才知道校园里被疯狂地崇拜着的白马王子只有他和董凯钧。董凯钧倒也罢了,从小就不喜欢她,傲慢无礼自恋又自大地几乎到了白痴的边缘,只对董湘凝偶然流露出一点温和正常的态度,也只有董湘凝那个傻丫头才会以为自己拥有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她也懒得去纠正那相当错误的观念,要是她有选择权,她宁可选傅景诚,从小她就认为,只有他才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哥哥,而不是那个狂妄地好象神经病的家伙。

她进了中学,自以为变成了大姑娘了,难免矜持尊贵了许多,其实不过是不想在他跟前失了分寸,她也不愿意轻佻浮燥地伦为了他周围的那些女生一般。她和他之间,始终隔着那么多的人,偶然在校园里遇见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一瞥,却足以回味许许多多个日日夜夜,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好象也快变成神经病了。

直到演讲比赛的赛前培训,被选出来的优秀生代表每天放学后聚集在校团委活动室里,接受着老师的专业训练。他大约是故意的,偏偏坐在她后面一排座,却和另一个高年级的女生“眉来眼去”,她当时就是想到这个词,“眉来眼去”。她很生气,从来没有那么生气,可是她愣是忍住了,依旧保持着寂静的姿态,认真地听着老师在讲台上夸夸其谈,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和他说话了,他这个坏蛋,她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可是,在比赛的前一天,他竟然在培训结束后等着她一起放学,竟然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只支着自行车等在那里。她所做的决定以及曾经发过的誓都不管用了,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地主动自觉地坐在后车坐上,然后怯怯地伸手抓住他衬衫的一角,随着那飞驰的车轮,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翱翔起来。

第17章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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