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急性肠胃炎,他病地也真是个时候,正巧赶在她驱逐他“离境”的寸劲上。她只得陪着他去了市中心医院,上蹿下跳地忙着检查交费取药,偶尔愣神的时候也问着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忙过?从来都是别人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她从来都没有为这些琐事操过心。
石生倒是乐得悠然自在,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去取药的她,也许她已经察觉到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所以才那么恶狠狠地非要让护士给他扎了一针,可是他依旧保持着喜孜孜的表情,东瞧瞧西望望,她不让他乱跑,他就那么老实地呆在原地。
可是她已经去了好久,他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因为她生活的城市真的好大,就连医院也好大,大概有十几层楼那么高,而他就象一只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踩到的小蚂蚁,局促地不知道该把自己的身体放置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才更合适,他是这样渺小,来到这里,他才知道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可是从看守所再回到的山里的日子已经再不象从前了,他是在忍受了许许多多个不眠之夜的基础上才做出的决定,看似鲁莽,又好象是极度冒险的,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没有她的日子,他一个人根本就无法正常地生活了。
楼梯的拐角处恍惚有一个女人的身影闪过,好象在寻找着什么人。他不由得站起身来快速走了过去,兴冲冲地拍在那熟悉的肩头,那女人立刻转过脸来,他怔了怔,似乎是有几份相象的,然而却不是她,仿佛缺少了一些什么,况且眼前这个女人的肚子微微地隆起,好象是快生小宝宝了。
那个女人带着诧异的表情问道:“你有什么事吗?”他急忙摆了摆手,又慌慌张张地鞠了一个躬,又比划了一番,也不知道那个女是否明白了他深深的歉意,只听得有人在叫道:“戚菁,到你了,该到二楼做检查了。”那个女人仿佛并没有生气,很是善解人意地微微一笑,“没关系,认错人是很正常的事。”正在说话间,有一个相貌英俊仪表不凡的男人走了过来,“戚菁,出什么事了吗?”那个女人向他点头示意后,很自然地挽起了了那个男人的胳膊,“没事,是认错人了……我们去作检查吧……”
他又重新回到长椅上坐下,却又忍不住向那一男一女望了过去,不想那男人也回过头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目光相错的一瞬间,似乎都有些尴尬,微微一笑,也就作罢了。
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满心等待的人才姗姗来迟,禁不住就撇着嘴连番地诉过委屈去,大约还是因为等地太久了。她摇晃着手里的一堆化验单子,“梁石生,你知道我刚刚跑上跑下地跑了几个来回吗?看在你病了的份上,我才不跟你计较,你再罗唆,有你的好看……”
他露出了顽皮的笑容,轻轻地推着她的肩膀,她知道这是跟他求饶的意思表示,便向他勾了一勾手指,果然他很听话地俯下身来,任由她敲了一个爆栗,才算过关。她其实只是很无意地说起来:“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到医院看个病想不到会这么麻烦,什么都要检查,到处都是人,排队交钱都交不上。你以为我容易吗?也就是你,否则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石生,你等地很无聊了吧?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怕我把你给扔了?是不是吗?”
可是他却没有象平常一样立即地答复于她,她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胳膊,“石生,你在想什么呢?”他才恍然醒悟过来,用手比划道:“我刚刚遇见一个年轻的女人,老远看见了我还以为是你,去冒冒失失地一认,没想到却不是的……”
她不禁嘻嘻一笑,“你才进城几天,心也学野了,已经都学会去招惹漂亮姑娘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你不要乱说……人家快要生小宝宝了,和她的丈夫一起去做检查……其实走近了仔细一看,她长地和你也不是很象……她也没你长地好看……我怎么竟会看错了呢?”
她很是准确地抓住了那一句:“她也没你长地好看”,主要是从石生这个老实人嘴里说出来,还是令她很是沾沾自喜的,她还是很谦逊地嗔道:“人有相似有什么奇怪的?”
他很认真地想了一想,“我看她丈夫的样子……有些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却没好气地道:“梁石生,我很崇拜你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现在我们要去一楼的注射室去打点滴了,你现在需要关心的是你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别人或者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事……OK?”
后来,她才知道那决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别人的闲事……后来每当她想起在医院的这个小插曲,都会觉得命运真的是很不怀好意,所有的不幸,其实都预先留有了伏笔,只是她太过轻敌太过愚蠢,才使事情慢慢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二十三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医院门前人来人往,经过的车辆放射着不耐烦的嚣叫,然而还是一辆辆地积压在红灯前,谁也动不了分毫。
检查的结果似乎并不是太好,所以车厢里的两个人,情绪都有些失落。冬天里难得的一抹阳光,赤金滚滚地暴晒在残枝枯叶的后面,映着雪青的天空好象涂上了一层金粉,最耀眼的装饰,却也填补不了寂寞空虚的心灵。也许早已心领神会或心知肚明,隔绝了真情实意,只戴了面具来应对,不免有些心力交瘁。
傅景诚有些一反常态的焦躁,竟然用力按了一下方向盘,凭空而至的鸣叫,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其他的车辆也按了起来,一时间的刺耳,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戚菁却还是静静地倚靠在车窗上,默默地看着玻璃窗外的景色,隔着碳晶色的隔膜,整个世界仿佛化为了灰烬一般,卷曲在呼啸的风中,紧紧地揪住了人的心,倒不知道是该紧张还是继续强作镇定,其实又何必戳破了他,到最后连一丝余地也不给自己留?
半晌,她才轻轻地“哼”了一声。
在稍显压抑的环境里,他立刻就察觉到了,“你不舒服吗?医生说让你要保持心情舒畅,这样才能对孩子的成长有帮助……”
她最恨他这种装腔作势的姿态,其实巴不得甩掉她这个包袱,却为了这个即将来到世界上的小生命不得委曲求全地跟她合演着口不对心的虚假戏码。一想到是这样不堪的原因,她就火不打一处来,冷冷一笑,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你难道不知道怎样才是真正对孩子有帮助吗?傅景诚,你倒底想怎么样?已经多长时间了?告诉你,我决不会让我的孩子以不名誉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我也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他轻轻地抚摸着方向盘,怔怔地望着前面水泄不通的堵塞,半晌才道:“你又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就发脾气?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明天尽管是圣诞节,可也是她的生日,我没有办法陪你……戚菁,本来我是想找个时间跟你好好谈一谈的……既然今天说地这儿了……那么……很抱歉,我不能离婚……”
她“腾”地一下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逼视着那样冷酷无情的一个侧影,愤怒地几乎说不出话来,然而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傅景诚,权力与欲望就那么重要吗?就是你自己的亲生孩子也比不过?你已经这样有钱了,你还要什么?难道吞并东江医药让董建再无还手之力就那么重要吗?”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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