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菁缓缓地离开了那仿佛还陌生的怀抱,半晌才道:“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爱情吗?”
龙山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急道:“小菁,我是爱你的……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只要你希望的你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为你做到……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
戚菁突然“嘻嘻”地笑了起来,牙齿却在“咯咯”地争斗着,好一会儿才怔怔地道:“你真的爱我吗?你若是真的爱我的话,你就不会对我……”
满山的苍翠静静地沉默着,远远看见白哗哗的玉兰花,在黑魆魆的山崖上撩动着纯真的姿态,惹得那久别重逢的空气,充满了意乱情迷的微醺。她也许是故意的,穿着雨过天晴的连衣裙站在别墅的阳台上,踮起了脚跟向外放声吆喝着,长发随意地散在身后,其实根本就没有风,然而却仿佛随时都要飘起来似的。
他只不过邀她来山里度周末,可那一瞬间却没能忍住,就那么悄悄地走了过去,由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空气里浮动着黏腻腻地咸腥之气,好象是从山那边的海上飘来的,贴满了墙壁和地板,到处都是零乱的痕迹,到处都是撕扯的战场,劫后余生里只剩下了怨恨与内疚的相互对峙……
此后的两天里,他忍不住……忍不住总是故伎重演……他乞求她的原谅,他说过会一生一世都会对她好,她不再反抗,她温柔地承受着他的入侵……只是在假期结束的时候,她很冷静地告诉他,他们之间的一切已经过去了,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他若真的爱她,还是一刀两断地好……
她说地虽然残酷,却也是不可回避的现实,他很清楚他们确实回不到当初了,可是他真的爱她,只要是她想的她要的,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她实现……他在江湖的刀光血影里混迹了这许多年,已经非常地心狠手辣了,可是为了她,一旦牵扯到她,他的智商立刻就变得低了起来……
龙山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小菁,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只求你别牵连到孩子的身上,小孩子总是无辜的……”
戚菁缓缓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在那里另有一个心跳,伴随着她,是与她同命运的切实存在,“不,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怪到孩子的身上,我一定会平安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要让我的孩子过上最好的生活,受最好的教育,成为傅氏独一无二的继承人……就算我忍受再多的屈辱,我也心甘情愿……”
广告牌上的风光又变化了不同的颜色,亮丽的朱砂红褪去了,只幽幽地泛上来一层层的蟹壳青,风华绝代的靪容立刻笼上了一点冷冰冰的膜,叫人在瞬间有些不寒而栗。
好一会儿,龙山才缓缓地道:“小菁,你有没有想过纸包不住火这句话?小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他总有一天会长大……傅景诚总一天会知道真相……”
广场另一端的音乐会渐渐地偃旗息鼓了,亦或是人陷入了疯狂的陷阱里,根本就体会不到外界的侵扰与喧杂。胆怯与后怕,巅狂与冷静,相互纠缠着,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
然而,不肖片刻,戚菁旋即冷冷地道:“只要你不说……只要我们以后不再见面……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女人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一旦下定了决心,最最心狠手辣的事情也做地出来。哪怕违背了良心,违反了社会的伦常秩序,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再所不惜。
龙山轻轻地摇了摇头,“小菁,我记忆里的你,是胆小而善良的,如今的你,我几乎都不太认识了……不过,你放心,是我对不起你,我会离开的……我也会兑现对你的承诺,终生保守这个秘密……至于以后见不见面,我想还是随缘吧……”
分离来地很快,从此以后就天各一方,许有无限的留恋,许有早早解脱的急迫,许有逼不得已的无奈,许有伤感凄凉的失落,然而再多的情感,也无法挽留心意已决的冒险一试,因为已经受了太多的屈辱,已经憧憬了无数次的美好前景,终有一日,总要扬眉吐气。
戚菁仍旧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并以为自己在深思熟虑之下的设想,绝对万无一失,于是她便拨通了电话:“董小姐吗?我是戚菁,我想和你见一面……就现在吧……”
董湘滢那个时候正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街道上的灯火阑珊仿佛有安慰人的作用,她的心境渐渐地平复了不少,却又不好立即作出让步,因为石生正不离不弃地跟在一旁,仿佛在偷眼观察着她的神色,而她总是喜怒无常的表现,大概已经引起了他很大的惊诧与反思。
她没想到戚菁会冒然打来电话,不闻不问,并不代表她一概无知,女人的第六感是相当敏锐的,她的丈夫并不是拈花惹草的纨绔之流,也许会流连花丛,但长久地驻扎,也许只会为了心中的一点真情。她在冥冥之中察觉到的那一个对手,也惟有戚菁而已,因为他竟然在某一个时间里几乎要和那个女孩,谈婚论嫁。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人,至少在结婚以后的任何场合里。她甚至连见一见这个人的意思也没有,因为总觉得尴尬总觉得不耻,毕竟她这点傲骨还是有的。既然最终是她成为了傅景诚的合法妻子,这泾渭已分,她犯不着和一个外面的女人丢了自己的身份。
戚菁的先发制人倒是她没想剰的,除了坦然赴约,倒没有十分明确的对策,总不能在气势上先被压了下去。于是她便送石生回了酒店,自己又让出租车司机多跑了一段路,在四平路上的青鸟咖啡馆停了下来。
这里靠近蓝海广场,平常是休息的最好去处,圣诞节里难免受了影响,客人并不算多,宽敞的店堂里四下分散着。她搜寻了一会儿,方才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看见了约她前来的人。那样不起眼的地方,果然够隐蔽。
已经很客气地站起身来……她遥遥地望着,缓缓地迎了过去,越走越近了……
整个店堂沉浸在乌黑的胡桃木世界里,仿佛连柔软的丝绒沙发也被度上了一层灰暗的光,都被封闭的沉闷铁匣子。她要去的地方,青幽幽地亮着一盏仿古琉璃垂络电灯,本应当是静止不动的,可蓦地有股巨大的气流从密布透风的匣子深处喷涌而出,龙卷风地突然来袭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安然应对的,至少她就没有这个经验。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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