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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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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胜过爱自己作者:朗琅

第38章

他默默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既然你已经想地如此透彻了,那么就随你的便好了。”

有工作人员在按着最初的登记顺序叫人,终于轮到他们了,走廊上已经恢复了寂静,很难想象出刚刚有人在这里叫嚣着要从民丰大厦的顶楼跳下去,战争的硝烟早已经散去,最终的结果,谁输谁赢,却成了难解的迷题。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接待室里去,接待他们的是一个面貌有些严肃的中年妇女,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拿出几份表格让他们填着,并循例问了几句,大概是问他们是否考虑清楚了。

他满脸的不耐烦,将表格推到了她的近前,自己在一边拨弄着打火机,安静的办公室里回响着清脆的撞击声,很是突兀。

那中年妇女冷冷地瞥了过来,似乎很是不满,“让你填表格,你听见了没有?”

他“通”地一下站起身来,正在认真填写着表格的她吓了一跳,生怕出什么意外,急忙拽着他的胳膊,“你老实坐着吧……”说着,又向坐在对面的中年妇女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不好意思……我填……他字写地不好,我来填……”

那中年妇女蹙了蹙眉头,一副不跟他一般见识的表情,指了指那表格的后面,道:“把这块都填清楚……有没有孩子……抚养费怎么付……各自有没有婚前财产……婚后财产如何分配……都要写清楚了,然后再签上各自的名字……”

他看着她在一边埋头苦干着,心中却有诸多念头辗转反侧,犹如已经崩裂的伤口突然被淋上了一瓢热油,沸反盈天的巨痛,几乎要把他吞没了。可是他却依然面无表情,一下又一下摩挲着手里的打火机,指尖上冰凉,手心里亦是冰凉,就仿佛所有的血脉和热力都封存在看不见的地方,无法去查找,更不能去求救,因为这样的冰冷,才能让他的意识保持一点暂时的清醒,因为他很清楚,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身后所背负的父仇不共戴天,心里又深藏着对于她的留恋与渴望,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前后夹击着他,逼迫着他,使他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如果没有在一起也就罢了,既然她已是他的妻子了,这给了他理所当然的理由,他好象不能再放手了,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生气勃勃地向另一个人走去,他这样自私,宁可把她拴在身边,守在命运给他们制造的牢狱里。反正,她从小就爱他,反正,他们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的。可是,那一场不该发生的意外改变了一切,她已经不再他可以左右的了,她认识了异常奇特的人,她要离开他和那个人长厢厮守,这怎么可以?在每时每刻的担心与威胁中,他焦急、暴燥、担忧,最后竟是本能地自卫地对抗,难道要他对她说出来吗?难道要让他开口挽留她吗?那么他该如何跟自己冤死的父亲交代?今天只要他开了这个口,那么便要注定他要跟自己的父亲说再见了,他永远都不能再提报仇这桩事,为了她,他将永远都不能再提了……在失去与放弃的煎熬里,他担忧、恐惧、焦虑,不知所措,爱与恨之间,只是一步之遥。

难道是他不够宽容吗?

连他的母亲都对他说:“景诚,这些年来你太过执着了,执着于你父亲的突然离世……因为这执着,你已经放弃了许多东西了……你一心一意只想着要报仇雪恨……难道你连自己的人生也要一起放弃吗?这一路走来,我在一旁看着,说不得劝不得,可是我……真是心疼……景诚,你难道就不能尝试着放弃学会宽容一些吗?”

从小在他的印象里,母亲就是一种淡然于世的性格,似乎对一切都不尽喜欢也没有特别地讨厌,神情之间总是淡淡的,不高兴也没有悲伤。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几乎是宠溺的,简直是百依百顺,再也没有比他的家庭更和睦安乐的了。可是父亲不在了,母亲好象也没有很大的悲伤,甚至明明知道是傅传里在其中扮演了“催命杀手”的角色,也没有特意地排斥或者憎恶,只是在有意无意间跟他说起:“还是算了吧,毕竟是骨肉至亲。”说实话,对于母亲这样放纵“敌人”的态度,他是有些不满的,可继而又一想,这样对母亲也有好处,至少不会生活地那么累,他是男人,应当由他来抗下一切才对。

他不再跟母亲讨论关于复仇的事,母亲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偶尔在得知他的动作时偷偷地叹息,目光没有焦点,恍惚地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他看在眼里,只觉得有种莫名的诧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时间久了,那团阴影渐渐地沉淀下去,模糊了他的心。

母亲当然知道他的心,知道如果不是父亲突然横死,他会选择怎样的生活,他以为母亲的叹息是为了这个原因……

过年的时候,他特意飞了一趟加拿大,母亲一个人呆在异国他乡陪着已经不醒人事的外婆,孤独和寂寞可想而知。可是自从董湘滢发生了意外之后,他就知道,新一轮的对抗又要开始了,他不能将自己的亲人都置身于那争斗的峰口浪尖上,所以他要替她们做最适当最安全的考虑。但是,他也知道,放逐到陌生的国度里去,远离了从前的生活和从前生活里的人,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种难耐的考验。于是,他想着自己的母亲在异国孤独地度着春节,就愈发觉得自己的不孝,便他抛下了仍旧有些偏执赢弱的戚菁,飞到了加拿大去。

在多伦多的家里,他却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人,傅传里。

他印象里的傅传里是飞扬跋扈好勇斗狠急功近利的一个人,曾经信誓旦旦地教训着他:“傅景诚,你这个人,不吃点亏吃点教训,你是不会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的。”这么多年来的争斗,或许是忌惮着他的反扑,所以才随时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又或许,仅仅是为了这简单的原因?不过是作为长辈在教育一个目空一切的小辈而已?其实,谁又比谁,更不可一世?他想想都觉得有些可笑……

在黄昏的庭院里,曾经那样不可一世的人,竟然变地无比的软弱,无比的温和,只仿佛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就那么安静又安稳地坐在那里。对面坐着他的母亲,永远的温雅高贵,永远的镇定淡漠。可是他却在那不经意的微微一笑中,领略到了一丝无奈一丝惆怅一丝怜惜一丝惶惑。

他根本不能做正确的思考,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他只是站在那里,怔怔地出了神。

或许,傅传里在赎罪,在恳求未亡人的原谅?所在才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偃旗息鼓,令他找不到丝毫破绽?

只是,这乞求与罪赎,是否来地太迟?迟到他已经无法撇开这几年来最熟稔的行业,迟到他放弃了最初的热望重新调整的人生目标变地毫无意义……

他在百转千绕间,却始终无法得出最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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