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道人,”李世民试探道,“娘亲说你也认识,曾偷偷地说过,真正的龙气是在武川,武川的龙气至今仍没有消散。天命无常,唯有德者居之。”
“为父的怎会不知道?不过,”李渊眨巴了一下眼睛,带着戏谑的神情对儿子说,“道人当时对为父说的只有前面的两句话,后面两句,好像是你加上去的吧。”李世民吐了吐舌头,笑了,李渊用手指向着儿子脑袋轻轻点了点,说道:“你一大早就绕着弯子说话,”然后神色马上变得凝重,正色道:“此事休要再提。”言罢拂袖而去。
李世民知道父亲其实并非没有想法,只是见惯了四海风浪,慎之又慎,宁愿落了晚,也不愿仓促起事。故对父亲的拒绝并不在意,只继续暗中结交地方才俊,一批有心的地方官员、职业军官和逃亡者已经聚集在他的帐下。
春寒料峭,黄昏时分,暮云低垂,大地苍茫。
太原府所在地晋阳县衙监狱内。
随着狱吏走过来的是一位气度不凡的少年公子,年纪不过十七静兄请教大计,文静兄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刘文静闻言,知他并没有介意他如今囚徒的身份,遂振奋道:“二公子有何事不妨明言?”
李世民正色道:“为兄谋脱身,为家父求免祸,为天下百姓早脱离乱!”
刘文静道:“二公子既有磊落之志,在下就直说了,今天下乱局已定,恐非汉高祖、光武帝之类英雄不能收拾局面。”
李世民道:“草莽间自有英雄在,只是众人未识而已。安知当今天下就没有类似汉高祖、光武帝那样的英雄?”
刘文静激动地说:“我果然没有看错!在下平生结交的豪杰之士亦不算少,但若论胸怀大志而又满腹韬略者,无人能出公子之右。以在下观之,他日定天下、拯黎民者,非二公子莫属!二公子当为民自重。”
李世民笑道:“文静兄过誉了。不过世民今观主上无道,人心尽失,黎民疾苦。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得之。世民今来,正为向文静兄请教这天下大事,还望文静兄推心置腹,不吝赐教。”
刘文静顿觉豪气倍增,言道:“承蒙二公子垂青,在下定当为二公子效力,万死不辞!”于是披肝沥胆,分析时局:“如今皇上南巡,久不归京。天下群雄并起,群盗数以万计。李密围逼东都,已切断皇上回京之路。当此之际,若有真主驾临,驭天下英雄而用之,取天下易如反掌。在下为晋阳令数年,熟悉地方豪杰,且外地游民躲避辽东之役逃至晋阳城内外者甚众,一旦召集,可获众十万。唐国公现已拥兵数万,深孚众望,号令既出,谁敢不从?以此乘虚入关,直取京师长安,不出半年,帝业可成!”
李世民笑道:“文静兄此言,与世民不谋而合,只是,家父素来谨慎,可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文静兄可有良策示我?”
刘文静略一思忖,说道:“有了!晋阳宫副监裴寂裴大人与在下相熟,他与令尊亦是多年好友,不如请他出面说服令尊。”
李世民对裴寂这种没有多大真才实学的宵小之人并无好感,而且对这只会在父亲面前阿谀奉承的宫监看他时的眼神心里十分厌恶。当下皱眉道:“裴大人虽与家父交好,我却与他平素往来不多。如此大事相托,是否交浅言深?”
刘文静道:“裴公生平只好两件事,嗜酒爱赌,公子只须如此……”
李世民闻言,想了一想,笑道:“可以一试。”
出了监牢,李世民关照狱吏好好照看刘大人,方离去。
继探监定策后,李世民先是以义军的姻亲在朝为官的不计其数为由,
据理力争,又遣使献好马和美人于隋炀帝,这才让朝廷同意把刘文静放了出来,留在留守府做了一名典书。
接下来李世民便花费大笔钱财跟刘文静引见的晋阳城内各路江湖豪杰交朋友,不管对方是卖布的,赌博的,还是看门的,做大户家奴的,只要有一技可称,一艺可取,都与他称兄道弟,没有任何生分的地方。所以这些江湖豪客非常喜欢这位温润如玉的二公子,乐意跟他相处,跟随于他,甘愿为他卖命。当时李世民为了接近裴寂,常常跟这帮兄弟聚众博戏(即赌钱),他天资聪颖,很快便找出其中的窍门所在,短短几日下来,俨然已是这方面的高手。当然,同父亲李渊贪杯一样,博戏也是他迷惑别人耳目、接纳民间壮士的一种“障眼法”。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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