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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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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灯看剑录同人/檀羽冲中心)碧空断作者:种树书

第22章

到今日重入都门,万事皆非,半载来杳无音讯的那影子突然冲上心头,却是无处回避。青空上云影浮动,投在华谷涵眼底,似乎都是那一个明月夜下,长风动袂,他和那人相视微笑,并马出京的情景。人虽一般地施展轻功,在重重屋宇檐角之上飞也似掠过,身形却是飘飘忽忽,恍如梦游,竟坠在往事思绪里,怔怔地想出了神。

猛听足下一声厉叱,金刃劈风,当当当连声激响,跟着一片低呼水浪般漫向四面八方,都是又惊、又恨、又无可奈何的声气。华谷涵猝然惊觉,急收身形,赫见自己隐身的翼角下现出了一片空场,数里方圆青石铺地,空空旷旷,场边一排兵器架子,数垛箭靶,此外更无别物,正是金国御林军的演武场。

场上有三四对武士各提刀枪,厮杀正紧。只见几名金军衣破帽斜、大汗淋漓,有两人身上血迹隐隐,已然带伤,却是不能退、亦不敢退,还在拼命地左支右绌,奋力抵挡。场边数千御林军分明密层层围得铁幕也似,却无一人出手相援。日光斜照,照见张张脸庞上通红、铁青、煞白,都无人色,只是切齿咬牙,转头的转头,闭目的闭目,都不愿向场中自己兄弟的鏖战多看了一眼。

上首数十人锦衣束甲,显是显贵武官,人人眼瞪瞪看着,虽不能够如众士卒那般摆在了脸上,但衣袖无风而颤,显然袖中拳头都已捏得格嘣嘣作响。当头一人面沉似水,一言不发,正是御林军大统领完颜长之。这千军众目之中,便只有他身边两人落落无事,拈须看着,脸上尽是丝毫也不掩饰的得意笑容。却见一身紫衣窄袄,俱是契丹王公的装束。

原来廿日之前,八月中秋,西辽契丹的使者突然入了金都。

西辽当今皇帝耶律夷列乃一代英主。亲政十二年来国力日盛,威震西北,自花剌子模、撒马尔罕以西诸国,莫不来朝。便在使者入京之日,西北来报,他国中数万铁骑赫赫扬扬陈兵辽夏边界之上,厉兵秣马,展眼便发。而同一日,西夏国书亦至,国主李仁孝虽无明言,但字字句句,借道与辽,联兵将出之意已是昭然若揭。要知金国之变,至今动荡,一力为南宋事尚且不暇,若然西北一旦有变,辽夏渝盟,那不消说什么胜败,只怕亡国之虞都在眼前了!

华谷涵之来,正是为看西辽这一战的动静。

只是西辽军也虑着劳师袭远,不肯轻动。先遣使至金,一则示威,二来也是要看看金军上下的人心。这场比武正是为此。完颜长之空负绝世武功,却一动也不得动,心知皇帝已下了严旨:如今西北万不可乱,唯有结好契丹,以图徐缓。今日之试,不许胜,只许败!若西辽生了骄意,不战而宣,那时许他赔款割地,暂且稳住边陲,全力向宋,方不致重蹈海陵炀王的当日覆辙。

然而此刻这一败,已然败定。完颜长之斜睨着那契丹使者,心中却全无把握,不知眼前洒的这些屈辱血汗,一个“和”字,是换得来,还是换不来?

突听一名西辽武士大声呼喝,他对面金军身上带伤,一刀接架不住,蹬蹬蹬向后连退七八步,已退到了场边众军之侧。那辽兵当真得势不饶人,弯刀一举,斜肩便劈。那金兵震得气血翻涌,眼睁睁看着,手臂却已抬不起来。身边众军齐声大叫,但这辽人身手不俗,刀锋落势如惊雷,刃未至,风如割,逼命展眼,竟是无人抢得及这一刀之厄。

猛地里白影晃动,那金兵身边忽地多了一人。

这人裘帽覆额,默然立在队中,谁也不曾注意了去。但这一瞬身形一动,直如白虹经天,迅捷已极。那辽兵一刀已落,不过三四尺之距,竟比不上他人来的快速,被他一步踏入,挡在那金兵身前。落足不偏不倚,正是刀法中空隙所在,那辽兵之刀本是斜带回砍,此时却被撩在了外门,不及收回;同时眼前一花,一道掌风直袭面门,只觉触脸如割,呼吸立窒,大惊之下不及多想,吸一口气,急纵身后跃。然只一提气,陡觉对方掌力远出意料,冷飕飕、阴沉沉,竟已将自己胸口要穴尽数罩住,全身乏力,这口气竟活活地提不上来,不由大骇。百忙中只得和身倒地奋力一滚,滚出五丈开外,才算是脱出了这一掌的包围。

那辽兵纵身跳起,脸色大变。其余三名武士对视一眼,突地撇下对手,一起抢了上去,同时领头那武士扬声大喝道:“什么人!下场出手,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

右手边两人功力较高,刀势猛恶,当头先至。却猛见那人袖风一动,掌中陡生出了一股柔劲,并不与刀刃接实,只虚虚一引一带,连己及彼,那二人兵刃竟同时兜转而回。一掌挟双刀,如雷烈、如风疾,较之初出刀时劲力竟增一倍,劈面飞沙,只展眼,已反向直扑左侧二人。四名武士同时大惊,不约而同吸一口气,齐运力击向劲风中心,拼得个以多压少,也必要将那裹在一处的刀锋拆开,破了他合力之势方是。

然就在两边兵刃将触未触,劲力才发未及的那一刹,那人掌势一顿,突然逆转!

这一转,阴阳劲力恰成逆势。刹那间掌吐疾扫,虚空间无形气流回荡,竟成漩涡。众武士不及收势,亦收不得势,早一齐卷入他掌风影中。但听方圆数丈风沙激飞,惊呼声夹着风啸一起迸散。四个人,四口刀,八目直瞪,四面齐飞,直跌出了十丈以外,总算刀尖拄地,不曾当众摔了个仰面朝天下去。当地空落落场心,只见风落衣裘,长发飘飞,那人一声冷然道:“大金檀羽冲,领教了!”

轰地一声,平地大哗直冲云霄。这一言,这一人,突如其来,真不啻夜半里潮生、九天上惊雷!一星燎原,万众汹涌,惊、喜、忧、怒,都化作千百人眼中光芒,口中呼叫,铺天盖地,凌空破风,直向着檀羽冲身上一层层、一道道卷了过去。

却有一声短促呼唤,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夹在喧天呼声之中,并无人听得真切:

“……檀兄!”

华谷涵这一声,若不是完颜长之也在大惊失神之际,必然早已察觉了他。但叫声已出了口,自己却全然没有听到,眼见耳闻,一个人的心底,都只剩下了足下遥遥,仿佛伸手便可及的那道人影。日光洒落,将那人照得恁般清楚,只见三千青丝随风乱舞,半掩着如纸般白的一张脸庞,额上冷汗晶莹闪烁,顺着发迹鬓角滴滴流淌下来,直落下颈项,将衣领肩头都已打湿了一片。

华谷涵陡然胸口如中雷击,暗道:“他……他的伤,竟是还没有好么!”

而此时此地,千百人皆不能说、不敢说、不及说,乱纷纷冲天哗然之中,只有檀羽冲狠吸一口气,抬手直指,亢声道:“夷离堇萧护,出来答话!”

夷离堇,乃契丹部族首领之号,他戟指而向之人,正是那为首的西辽使者!

那使者只一见他现身,便是一震,十几日来在金主之前、大安殿上也一般侧目斜视的嘲笑之色陡然尽失,隐隐约约,竟是几分说不出的慌乱。猛被这般直指一喝,身不由主,当真向前抢出了几步,只听着对面青年声音如断金、如碎玉、一声声直刺入耳来道:

“我昔与贵国可汗当面定约,约以各守疆界,同消干戈,天地日月山川之神是为见证。今天地犹在,日月当空,贵国却背盟弃约如此。堂堂契丹勇士,对青牛白马所许的一国之主,便是这般卑下怯懦的么?夷离堇可肯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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