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随,我没有觉得你可怜。”许姝这次没有阴阳怪气的继续叫他‘傅先生’,而是叫了他的名字,认认真真地说:“我是觉得你现在想追求一顿家常晚餐的样子……很像个普通人。”这样的情绪,似乎不能用‘可怜他’这种片面的形容词来囊括。不知道他懂不懂。傅明随似乎是懂了,本来绷紧的长眉微微放松,思索片刻,轻轻抬了下唇角:“我明白。”“但其实,哪怕你觉得我可怜也无所谓,说明你还在意我。”有句话怎么说的?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往往都是先从心疼他开始的。许姝自然是能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嘟囔道:“少自恋。”说着,就想挣开他攥着自己手腕的大手。“嗯,算我自恋。”傅明随却没放开,反而更靠近了些,含着笑意的声音靠近她耳边:“是我在意你,喜欢你。”这是傅明随第一次对她明确的说‘喜欢’,许姝没想过会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境下。她微怔,长长的睫毛翁动了一瞬,说不上心里具体是什么感觉。半晌,她再次试图动了动手腕,这次傅明随没有拦着。“傅明随,其实你说的对。”许姝背对着他切菜,垂下的眼眸里情绪平静,娓娓道来的叙述了自己曾经觉得很难开口的心事——“我确实很在意你,在过去的每一天。”在她交出衬衫的那一刻,就明白过去的少女情怀都会被他知晓,所以没有任何需要硬撑着隐瞒的必要,可是……“我追求的生活可以不那么浪漫,但一定要有趣,有期待感。”“傅明随,过去的九年里,我几乎每一天都对你有这样的期待感,但现在……”许姝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轻声道:“不是很有了。”傅明随长眉微蹙,眼睛里闪过一丝隐晦的难过。“没关系。”他勉强笑了笑:“我努力重新让你有。”他没有说出那种普确信的直男发言,这是表达了要努力这个目标,反而更让人觉得…挺诚恳的。许姝本来就走神,心里等着他的回答注意力没在菜板上,闻言手指一颤,刀尖划过指尖——“小心。”傅明随揪过她的手,皱着眉打开水龙头拉到下面冲水。她侧头看着他,不知道想什么,忽然崩不住笑。“笑什么。”傅明随有些被气到,声音难得抬高了些,不再平静:“你都受伤了。”“就一个小口子,算什么伤。”许姝看着他,弯起眼睛:“我还以为你会吸我的手指。”一般电视剧里不都是那么演的么?不过幸亏傅明随没有,要不然就太油了……傅明随看着她乐不可支的模样,眯了眯眼,攥住她手指的力道紧了些:“你想那样?”“……我才不想呢。”许姝撩完就跑,缩回了手:“继续做饭呀。”他们两个在磨蹭下去,这晚饭时间就越拖越久了。大概是因为切到手这么一个插曲缓解了些僵滞的氛围,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磁场难得回到了吵架前的感觉。起码能聊聊天了。许姝把傅韵来找她的事情简单和傅明随说了一下,其中省略了女孩儿听从父亲的安排暗暗挑拨这一环节,只告诉他多多注意些。可傅明随好像都知道,并不惊讶,只是笑笑:“大伯一家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了。”“至于小五……她好好学习,不要掺合这些,大人的事情影响不到她。”傅明随说的也是许姝认同的,她点了点头,继续吃饭的时候却又想起了之前陈念念找她的事情。陈家……她抬起头,抬眸看着安静吃饭的傅明随。后者注意到她的视线,撂下筷子:“怎么了?”“其实我一直想问。”许姝眨了眨眼,坦诚地问出心里话:“你为什么会对你大伯在公司里的人脉斩草除根,单纯是因为他们能力不足吗?”换做以前她不会问这个问题,因为她很怕自己的问题会让傅明随为难,引起他的反感,一直都瞻前顾后……但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不处在‘讨好他’的位置上,自然想问什么问什么。听了许姝的问题,傅明随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觉得是为了什么?”她摇摇头,诚实回答:“我不知道。”商人之间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搞得明白。“最大的原因当然还是因为业务能力不行,大伯的经商理论老旧,已经无法给现在的公司带来更多的收益了。”傅明随并没有冲着她多卖关子,实话实说。随后顿了一下,端起碗喝了口汤:“不过,也有一点私心。”“私心?”许姝不明白:“什么私心?”傅明随却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许姝明白她大概是问到很隐私的地方,眨了眨眼,也没有再追问。直到两个人安静的吃完饭,傅明随主动带起塑胶手套帮忙收拾碗筷。这里没有洗碗机,需要手洗——他做这事明显不熟练,动作慢吞吞。“呃。”许姝看不下去,主动说:“要不我来吧。”“你做饭了。”傅明随摇头:“理论上我这个做客的要帮忙收拾才对。”“……可我怕你把碗摔了。”许姝忍不住说。傅明随顿了一下,扭头看她:“你觉得我肢体这么不协调么?”许姝犹豫,点了点头。后者挑了下眉:“抱着你按在墙上的时候都行……”“傅明随!”许姝涨红着脸打断他:“别胡说八道!”哪有通过这种举例来证明自己肢体很‘协调’的啊,他就是故意的。“放心吧。”傅明随没有继续逗她,低头洗碗:“我不会把碗打碎的。”“洗得慢了点,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许姝没话说了。赖赖正巧跑进厨房撒娇,她为了缓解尴尬,蹲下来逗猫。傅明随稍稍偏移视线,就能看到暖光灯下女孩儿一片白腻的后颈。突然的,他觉得喉咙有些紧,随后立刻转移注意力的挪开了视线。刚刚就不该为了逗她故意提那些……这就像是饿急了的人自己脑补眼前的rou包子,想得到吃不着,还是自己遭罪。只不过傅明随虽然会哄人了,但许姝还是被戏弄的有点生气。等他洗完了碗,她就立刻送客。傅明随也没继续找借口多待,顺从的走人——今天已经很有进步了,他向来知道见好就收。在门口换鞋子的的时候,赖赖跑了过去。这懒猫很是喜欢帅哥,虽然傅明随烦她,但她见到了男主人,总是想过去贱贱的蹭一蹭。大概是看在许姝的面子上,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懒洋洋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刚刚在饭桌上,我的私心没说完。”傅明随忽然又提起吃饭时许姝问的那个问题,他抬头,迎着她诧异的目光,淡淡道——“彻底斩断大伯的人脉,也不光是因为他的业务能力。”“大伯这些年老了,靠着他裙带关系混饭吃的人太多,都想扯着景徽的大旗吸口血,这才是我要解决他的关键。”靠着傅坤沉裙带关系的人…是说的陈家吗?许姝微怔,有点想继续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毕竟要是问的过于确切,具体,就显得她好像特别自作多情……傅明随点到为止,说完了就算,又问她:“最近那个叫孟凡的,还有缠着你吗?”“……怎么又问这个?”许姝被他一下子带偏了注意力,有些无语:“没有。”“没有就好。”傅明随挺满意的,走之前不忘说:“一个月冷静期,还有二十多天呢。”这种恨不得天天找存在感生怕她忘了这事儿的样子……许姝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他修长的背影下了楼,忍不住被气笑了。第56章宝石◎傅明随可稀罕他那媳妇儿。◎六月初,景徽樊城子公司的原本高层彻底裁撤完毕,傅明随推了批新人上去,手段干脆利落到近乎稳准狠。一时之间,引起了大片的唏嘘声,全国内的财经头条一脸报道了三天,沸沸扬扬。但稳定下来后,景徽的股市走向还是逐步向上的。其实谁都知道一个公司想要长久的经营下去并且盈利,那一定是要不断与时俱进灌入新的理念的。把老人换掉约等于辞旧迎新,股票上涨一点也不意外。更多围观等着看景徽热闹的人并不是担心换了高层后公司变动会有多么大,本身还是诧异于傅明随‘会动人’这件事本身。毕竟谁都知道,姓傅的不好动,都攀扯着亲戚关系,哪知道傅明随会这么决绝到底?此刻江城南郊的独栋里,傅坤沉就被这一系列变动打击的近乎意志消沉,颓丧的同时还十分暴躁,窝在书房里看新闻就忍不住摔了手中的茶杯——“老三这小子!”他捏住报纸,恶狠狠骂道:“太不是东西!”旁边给他倒茶的夫人聂蓉被傅坤沉这大动静弄的吓了一跳,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