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莎“呸”了一声,“你听她瞎说,她只是想支走你们。”迪夫茫然,“支走我们干什么?”柏莎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多琳一言,又将视线收回。她面向其他人说:“那都不是重要的事,重要的是今天的学习内容,你们几个回去以后记得好好复习。”-众人离去后,房间里只剩下柏莎和迦南。柏莎看着还在埋头学习龙语的恋人,不忍打断他,可她又实在有话要对他说。唉,要怎么说好呢?迦南,我带了一个男人去你的房间哦。不,这么说也太奇怪了!她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措辞吧。在她犹豫着如何开口时,迦南已先忍不住看向她,抛出一个问题。“您的身上……”“嗯?”“为何会有其他男人的气味?”柏莎心虚眨眼,她怎么就忘记了,她的恋人是个嗅觉敏锐的魔物?柏莎手扶额头,坦诚交代:“迦南,拉托纳晕倒了,我把他送去了你的房间。”迦南的反应比她想得要平缓,“老师,他还好吗?他是因为龙化晕倒的吗?”柏莎说:“我还不清楚,我为他简单做了个检查,他的身体没太大问题,也许只是缺少睡眠。”迦南“诶”了一声,“难道说,他要在我的房间睡上一整晚吗?”柏莎听出他语气里的愉快,她警惕地瞪他一眼,“你不会是对他……?!”迦南郁闷,“您在想些什么呀!”柏莎咬唇,“那你是什么意思啊?”迦南看着她,粉眸里闪出狡黠光辉,“他如果睡在我的房间,我不就可以去您的房间睡了吗?”柏莎悟了,但她无情地告诉他:“这件事不会发生,迦南,我马上就会叫人把拉托纳接走。”“叫谁?”“弗丽达、多琳,或者他其他的女人吧。谁知道,总会有人把他带走的。”-柏莎没想到,拉托纳那么难送走。弗丽达传回通讯说,她和拉托纳已毫无关系。多琳的通讯则干脆是,没有回音。柏莎好佩服拉托纳,他是怎么做到,把身边每个女人都得罪完的?!迦南安慰她:“老师,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找。”柏莎瞥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迦南。”“嗯?”“你在想,他睡在这,你就只能睡我那里了。”迦南的心思一向很难藏住,笑容更是难藏,他笑得灿烂。“是的,老师,我想去您的房间。”他这样诚实,她反而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了。“好吧,”柏莎妥协,“如果到晚上还没结果,你就去我那睡吧。”“太好了,老师!”“作为交换,我想喝打嗝酒馆的葡萄酒,麻烦你跑一次腿啦。”柏莎已好久没喝过那里的葡萄酒,她的味蕾和胃部都对它很是想念。迦南答应了,只在眨眼的工夫后,他就已整个人消失不见,出发了。真利落啊!柏莎想,埃莉卡再也不用为她买酒了,她从此有新的可压榨人选了!她想完这件事,回到房间,发现床上的某人竟然已经醒来。柏莎惊喜地看向他,“你醒了?你能自己回去吗?”她的话语里,每个字都透露出“请你回家吧”的意思。拉托纳却似乎并不明白,他半坐在床上,神情呆滞,动作也呆滞,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柏莎看着他这样,担心地想,他可能还病得厉害。故而,她走近他,关心地问道:“拉托纳,除了弗丽达、多琳,你还有哪些和你关系密切的女人?”拉托纳动作僵直地将头转向她,声音里有些许期待:“柏莎,你是要我和她们断开联系吗?”“不,我是要你联系她们。”“联系她们做什么?”“接你走啊,你病了,需要人照顾。”“柏莎,我不需要人照顾。”柏莎“哦”了声,“那你是痊愈了对吗?痊愈了,就快回家吧。”拉托纳这次明白了,“柏莎,你想要我离开。”“当然,这里不是你的房间,你总要离开的。”“这里,是谁的房间?”“迦南的。”“可是,有你的气味。”“他的房间有我的气味,不是很正常嘛?”拉托纳想了很久,点头,“正常。”柏莎不再和他闲聊,她想起来还有一个可以接走拉托纳的人选。一个男人,好像是魔法塔的法师,她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但应该不难找。她就要去写下又一枚魔法通讯,拉托纳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柏莎转头,视线低垂,落在被他握住的地方,眉头紧紧皱起。拉托纳看见了,他的手指从她腕上滑下,声音极轻:“不要叫其他人来。”柏莎不懂,“为什么?”拉托纳不语,只是动作,他将他的法师袍向上捋起,露出手臂。柏莎看见他的手臂,愕然张大了嘴巴,失了言语。只见他的整条手臂都已被鳞片覆盖,密密麻麻,看得人毛骨悚然。柏莎努力克制住想吐和想哭的冲动,这两种感觉几乎是同时将她攥住。悲伤先胜一筹,她的眼角蹦出了一滴泪水,“拉托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拉托纳不答,将袖子放了下去。“很多年前,你就已经是这样了,是吗?”拉托纳还是不答。可柏莎已猜到答案了,“人神,对吧,你成为人神后,身上就有了这些龙鳞!”也就是,十三年前,她竟然对此一无所知。柏莎的身体微微摇动,她自语道:“原来成为人神,就会这样,大面积的龙化……”拉托纳纠正她:“不,不是大面积,是全部。”柏莎愣住,“全部?”拉托纳:“嗯。除了意识,都已被他占据,意识也快了。”柏莎竟从拉托纳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诡异的期待。她怀疑自己听错,“拉托纳,你就不感到害怕吗?”拉托纳浅色的眼眸朝向她,眸中泛出疑惑,“害怕什么?”柏莎觉得这是多显而易见的事,“害怕意识被占据,害怕世上再也没有拉托纳啊!”拉托纳无声地笑了,“那不就太好了吗?”柏莎呆了,她喃喃道:“我……真不明白你啊。”拉托纳笑容滞住,表情忽而变得有些像小孩子,懵懂、无措。“柏莎,你不希望‘拉托纳’消失吗?”柏莎觉得这是不需要问出口的问题。“我当然不希望你消失啊!”“你不希望‘我’消失?”“我不是回答过了吗?我不希望你消失。”“……”拉托纳静了下去,片刻后,柏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很浅的一点。他在高兴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快要消失了,还笑得出来?半晌,她听到他的声音:“柏莎,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活下去。”柏莎反问:“谁会希望你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