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巴,”宋明哲从袖子里拉出手帕擦了擦手,“加了盐的西瓜会更甜的,你家厨子肯定也很清楚的,要想甜,先放盐。如果碰到食材不大新鲜,一般都是用来红烧,或者煎炸,最新鲜的鱼啊都是清蒸,都是这个道理。”
“我家用的食材都很新鲜。”萧裕纯放下了手里不成形状的瓜,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你就不知道了,上面想法都很好,但是下人遇到事情总会有自己的考量。”洋洋得意的宋明哲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给端王府的厨子制造了一场无妄之灾,他还在感慨,早知道应该顺路从厨房拿个铜勺出来,边缘并不锋利的木勺真是不方便。
萧裕纯擦了擦手上的西瓜汁,对刚刚得到的信息若有所思。
“最能遮盖味道的调料?”萧裕纯像是找到了宝物,凤目里闪烁着兴奋。
“大概也就是麻酱,香辣之类比较刺激味觉的东西吧?”宋明哲开开心心举手,仿佛前世课堂里积极回答问题的孩童。
“最近集市上能看到菌子了呢,我说小王爷你别发呆,王府里总有南边小官送的野生菌吧,有的话匀我一点,不白吃你的,做好了会请你一起吃哒!”宋明哲抓住萧裕纯的肩膀,像是对待招财猫储蓄罐一样,晃了又晃。
可惜掉落并不是硬币,而是意料之外的一个吻。
萧裕纯在宋明哲额上啪叽亲了一口,宋明哲惊骇的倒退三步,无措的擦着额上微红的痕迹。
“回来给你带菌子。”萧裕纯留下一句话,风风火火三步并作两步走了。
慈宁宫里,宫女们正布着晚膳。傅太后额上贴着膏药,比之前很有点憔悴。几个傅家姑娘虽然千娇百媚,但官家不知道是不是另有考虑,愣是放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眼前,还是一门心思往承恩殿跑。
太后娘娘想着,眉宇中间渐渐聚起了一道思虑的深痕。官家早已不是趴在自己膝盖上撒娇要糖吃的孩子了,自己占了嫡母的名分,究竟不是骨肉相连的亲母子,很多话不好说,说破大家便俱颜面全无了。
“娘娘,今儿有傅家送来的菌子呢,御膳房用自己酱料超了,老远就闻着香呢,您尝尝?”
傅太后本来食欲不振,听到一个傅字,想着自己多年隐忍辛苦总会有回报的,她暂且放下心中所虑。“我们莺儿就是嘴甜,说起来这么馋人,我倒要多尝几口。”
南边来的菌子,最是鲜香,傅太后这把年纪,就这几道小菜,也多吃了半碗饭。莺儿笑着把盘子撤了下去,给太后娘娘上了茶水。
或许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贪嘴多吃了两口,当夜晚上就觉得胃里不舒服,把御医叫来看不出个所以然,反反复复浑身燥热,夜不能寐,天明时分方才打了一盹儿。
第二天竟然还不见好,第三天添了头晕呕吐的征兆,到了第四天晚上就吐了血。着慌了的官家带着几个领头御医把慈宁宫围的水泄不通,几个赶来献殷勤的孙辈皇子统统被官家打发回去。单单留下了南陵王萧乾深,多年来他在傅太后面前彩衣娱亲,很有几分体面,说起来除了官家,太后最疼的就是他。
“太后醒了,身边没人,心里容易空空落落,你就在隔壁佛堂替母后祈福吧。”官家冷着一张脸,不见喜悲。
萧乾深低垂着眉眼退了下去,临走前偷瞟了一眼,官家正死死瞪着偏殿某个角落。萧乾深之前花了几个银角子,买通了慈宁宫的小太监,这几天伺候太后饮食的大宫女大太监,平日里威风八面极有体面,如今都被关在偏殿里跪着呢。就算侥幸不死,也得脱层皮,吃了挂落,这辈子翻身无望了。
萧乾深在慈宁宫有几分根基,完全是因为出入慈宁宫多年,兼之手头大方,所以总有个别求财的内侍愿意凑过来。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宫外有消息比他更灵通的人。
“宫里传来的消息,说太后病倒了,眼看就要不好了?”萧四娘在屋里转了几个来回,心神不宁,傅太后从她娘家来说是她祖母,从夫家来说是她丈夫的姑奶奶,两边关系都是极近的,这太后若有个意外闪失,旁人没什么,大不了和皇后娘娘的国孝一起服了,但是傅家可就剥皮抽筋痛得很了。
“不止如此,”傅雪彦尚在初夏,还未脱去夹衣,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眼下青黑分明。“太后娘娘这次不好,大约是四天前吃坏了肚子。”
“吃坏肚子能这么严重,别是御膳房上了什么克冲的东西吧,这群狗奴才,平日里奉承说的好听,没想到都是些狗肺狼心!”萧四娘气急败坏,几欲自己撸着袖子上前把这群小人抽打一遍。
傅雪彦闭上了眼睛,吐出胸中一口郁气,在萧四娘骂了很久之后,才道。
“四天前,旁的都好说,都是御膳房早就采购好的,各宫里都有送去的寻常食材,唯一一样,就是叔叔送去了几株南边的菌子。”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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