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所制的发簪,在凌绝心的内力贯注之下,实与尖刀无异,若当真刺中,势必穿透心脏。段淼被眼前一幕惊得呆住了,竟全然忘了要怎么动作;慕容馨则飞身跃下,与吕慎几乎同时地箭步冲出。吕慎遽惶大吼:“师父,别冲动!”可他们与凌绝心相隔足有十步之遥,哪还来得及制止?
陆真站得更远,见状只吓得魂飞魄散,眼前一黑,身子已是摇摇欲坠。贺兰回风本来也想奔过去相阻,这时却只能先接住快要摔倒的人,情急之下,一串家乡胡语脱口而出,却有谁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
辛如铁设想过凌绝心知道自己要出家后的反应,本已做好了承受他一切怒气的准备,却万万不曾料到他竟会决绝自戮,这时听到吕慎的吼声,睁眼一看,只见凌绝心容颜惨淡,手中发簪毫不留情地刺向胸膛。
辛如铁骇得心胆俱裂,呼喊竟堵在喉头冲不出来,只出尽全力冲上前去,举臂相格。他与凌绝心相距最近,转眼间已奔到凌绝心身前,急急出手,本可及时阻住簪子的去势,岂知凌绝心见他冲过来,笑得越发凄凉,左手抬起,向他前胸拍出一掌,掌风之凌厉,竟带得落雪横飞!
尽管知道凌绝心用尽全力,目的是要把他逼退,辛如铁又如何能躲?他依势直冲,丝毫不缓,只想拼着受了这掌,也要阻止凌绝心自尽。不料他重病后功力大减,即便痊愈了也未尽复旧观,遭这当胸重击,竟稳不住身形,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与此同时,凌绝心右手劲头不减反增,眼见簪子就要没入心口。
辛如铁目眦欲裂,从喉间迸的呼唤直如杜鹃泣血:“哥哥——”
然而这撕心裂肺的呼唤,并没让那发簪缓下一分一毫!
电光石火之间,数道破空之声不分先后地响起,快要触及胸膛的发簪忽然被什么东西击成了两截,尖端斜斜飞出数尺,这才跌落地面。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凌绝心右肩的几处要穴忽地一阵麻痹,臂膀登时软软地垂了下去,断簪也脱手掉下。
原来,定恒与怀虚二人见情势不对,各自弹出挂在颈间的念珠,解了凌绝心此厄。只是前者处变不惊,仅用念珠敲断发簪,阻了凌绝心自尽之举便好整以暇地捻着珠线的断口,余下的珠串仍稳稳当当地挂在脖子上;后者关心情切,连着弹出好几颗珠子,封住凌绝心肩头四周的大穴,教他右手再也使不出气力,珠串却散了,念珠掉落一地。
危机已经消除,辛如铁却的脸色却比方才还糟。本已惊恸交迫,又硬受了凌绝心不遗余力的一掌,他只觉得脏腑中气血乱窜,一阵阵地往上翻腾,头上刀口更传来连绵的剧痛,竟像是随时都会迸开一样。这时呆呆站定,看向凌绝心的眼中犹带惶怖,又慢慢地,尽数化作了悲凉。
凌绝心猝然弯腰,一口鲜血剧喷而出,把身前雪地染得通红。
辛如铁猛地一震,一颗心便像是被锁链缠住了,寸寸绞紧,直要透不过气来。
凌绝心以手按胸,怔怔地望着地上血迹,眼神是越来越深切的绝望。而后他蓦地合眼,两行清泪潸潸而落,身子微晃便向后倒去。幸好刚刚赶到的吕慎及时地接住了他,他却又吐了一口血,把前襟弄得一片淋漓。吕慎连忙扶他坐下,探他脉搏,但觉极其紊乱,直如练功时走火入魔之象,心中惶急已极,求助地看向辛如铁,却又咬着唇不敢吭声,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会引起更大的波折。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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