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昕三年,腊月廿三晨,帝子凤诸猝死于凤临府,缘为国事操劳,积郁成疾,多年内腑终溃,血崩而死。上不胜悲痛,追谥为龙凤子裔贤德纯孝太子,罢朝一月,举国同哀。
越年,改元蒙殇。后兵部尚书苏陵胁京畿营将军迟林,举帝子凤诸遗旨起事,乱国半载,史称蒙殇之乱。
5、下
5、下...
苏嘉跪伏在塌边,回想过他们所有的、仅有的两年的时光,这样的短,短到她想抓住都不能,终究还是从指间滑落了啊。两年,五年,如今一切都结束了,是啊,他们的尘缘太浅,情却太深,他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她,带走了一切,什么都没有了。她觉得眩晕起来,忍住想呕吐的欲望,撑着额轻声问,“慧心,为何只有这一只枕,另一只呢?”
慧心沉浸在悲痛中,本来不及反应,一旁的苏陵接过话来,“妹妹,他说这枕头他要带走。”
苏嘉淡然一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柔恬,“自然是要带走的。”然后低着头看到自己半裸着的冻的发红的腿,不禁觉得冷起来。笑靥浅浅,眼眸清清,“慧心,帮我拿身衣服来,可好?”又追了一句,“再给我拿几身公子常穿的衣服,多谢了。”
慧心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脸,垂眼看到她的腿,起身拭了泪往内殿去了。仍是悲难自抑,脚步踉跄。
她起身想要去窗外拾那匕首,却因为跪的时间长了起身踉跄了一下又跪了下去。见状苏陵过来扶她起来坐在榻上,而萧昀却已是捡了匕首递在她手上了。
苏陵在旁边看着,心中明了。方才在屋外他也听到了公子说知晓他进宫的原因,原来真的是因为妹妹么?萧昀竟然对妹妹是有情的,唉,可惜他们遇到的太迟。如今公子一死,妹妹想必心也死了,萧昀怕是要空愁了。不过男儿志在四方,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情守终生,想来萧昀的身家虽不显赫,但是本人也是俊逸洒脱,加之医术精明,皇上荣宠,太子提携,如今公子临终以大事相托,将来自是不乏女子追求,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是公子是怎么安排他和妹妹的呢?这个他想不透,虽说比这个死去的男子大了几岁,但是到底是龙子凤孙,帝王之裔,他看不透他,参不透。自己的智谋远不及他吧,想到这里他惋惜起他的早逝,却同时喟叹感情这样的纠葛还是不要碰的好。
苏嘉抬眼见是萧昀递了匕首过来,淡然一笑,接了过来,萧昀却低声说,“不要做傻事,他要你好好活着。”
苏嘉仍旧笑着,像是一抹透明的模糊着氤氲着的流岚,似乎要渐渐的消逝在将起的晨曦中。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匕首轻轻的放在枕旁,仿佛怕惊扰了沉睡在榻上的人。然后抬手,拔了自己头上的木簪,拆了发髻,披了满肩的青丝。
萧昀和苏陵根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苏陵不忍她的癫狂,蹲下来握住她的肩,板正她的身子,沉声劝着,“妹妹,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坚强起来,公子走时最牵挂的便是你,难道你要他泉下难安么。”
苏嘉弯身自地上拾了方才慧心落下的玉梳,只淡淡的“嗯”一声,竟开始细细的梳头,却又淡淡的说,“公子死时将天下托给哥哥和昀,我虽是女子,但要求加入,两位不会拒绝吧?”
萧昀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决心,叹了口气。
苏陵也是未料到的,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妹妹同一般的大家闺秀是不同的,原来一直以为是不矫揉,率真而已,现在看来她的心性竟是大志而坚定的。不过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会卷入权利争斗的漩涡中,他知道一旦被卷进来就再难抽身,名动天下,智绝大嘉的凤临王犹被拖死,何况是自己的妹妹这样一个娇弱弱的女子。他正待开口劝阻,身旁的萧昀已经开了口。
他淡淡的说,“大乱将起,阿嘉,你不要再回宫了,今夜就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苏嘉仍是笑着,手上却已理顺了青丝,挑出了一绺长的,抬头看着榻上那人如生的面容,轻轻的说,“走?若他肯放下天下,或者我能放下他,放下哥哥和双亲,五年前我就走了,何苦忍受东宫的折磨。”她顿了顿,扬眉又笑起来,却有着让人疼惜的倔强和坚韧,“我不会走的,永远也不会走。”
她抬手拔了凤诸挽发的玉簪,轻轻的放在枕边,又动作轻柔的拆了他的发髻,仿佛是害怕惊醒沉睡的他,缓慢却连贯而满含温情,就这样也铺了满枕。
萧昀却步步坚定的走过来,神色紧张,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在颤抖,他走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苏嘉并不反抗,由他无缘无故的诊脉,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神飘忽却目光如炬。
萧昀却拧着眉沉吟了良久,似乎不愿相信自己的诊断。终于他松了手,一丝苦涩和无奈漫上眼眸之中,仿佛雾着声线,略微暗哑的说,“阿嘉,你有孕了。十有八九是个男婴。”
苏陵听了退了半步,死盯着萧昀,定声的问,“你确定?”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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