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朔闻言脸色一僵,半晌才道:“此言何意?”
“……我以为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酋道,“今日初遇那云麓女弟子时我便觉得奇怪,她既然已被囚禁数年,身上又下了阿芙蓉做禁制——那药物的秉性想来在场的诸位都是清楚的——怎么偏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逃了出来?还给她直接闯入了幽篁的房间?如果我是她,知道房间里住了人,在没有摸清对方情况之前,肯定是不敢直接进去的。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已经事先将房内情况告知了她。”
君朔道:“这有什么可疑?我方才说过了,那女子乃是我事先谋划好的,用来试探你们是否心有贰意。”
酋道:“那这谋划可不高明之至了,因为从一开始,便露了老大一个破绽。幽篁心思良善,怕那姑娘出事,而我之所以跟来,却是心里存疑。”他转头见众人都在聆听,整了整思绪,又道:“我只想问君朔大人,这些云麓仙居的弟子们一开始被俘,本就是因为图谋行刺,此事你清不清楚?”
君朔不解其意,道:“我当时亲手抓的他们,怎么会不清楚。”
“那么方才那女子仍然坚持初衷,伺机行动,是否也在你计划之内?”
“这……当然不是。”君朔答,心下隐约觉得不妙,“那贱人装得太深,平日里乖乖的,说东不敢往西,我以为她已屈服,实在没想到居然还会——”
“——你没想到。”
“我……我没想到。”
酋忽地冷笑,道:“你一个没想到,便将你家主君置于险地。方才若非狄戎忠心护主,万一那云麓弟子伤了玉心侯大人,你可担待得起?而玉心侯大人若是受伤,耽误了幽都王征战四方的计划,你可又担待得起?好一个没想到!!”说到这里,已是声色俱厉。
“当然不是!是你们来路不明,太过可疑,而我又担心尊上安危,行事鲁莽了些——”君朔心下发慌,转头向玉心侯寻求谅解,“尊上——我当真不是有意……”
又听得酋在身后火上浇油道:“不错,倘若抓住我二人把柄,于你自然是大功一件。但为了争功逞能,竟然不计手段,拿主君的安危当做儿戏。轻重缓急、孰是孰非分辨不清,日后倘若拥军上阵,要你这样糊涂的将领何用?”
君朔被他说得简直无可辩驳,急道:“你这混账真是胡言乱语!!我——”
哪知酋一言未尽,往后竟还有别的:“……其实,若真只是‘没想到’也就罢了。若是想到了呢?”
此言一出,室内又是一静。
君朔一颗心简直沉到了底,耳听得酋道:“君朔大人乃是前任夜明城主荧惑侯之子,此事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只不过如此一来,您与玉心侯大人有着杀父之仇,是也不是?今日之事,若由有心之人道来,怕是要怀疑您借机为父报仇呢……”
“够了!”出言制止的竟是玉心侯,她顿了顿,看君朔一张脸已经惨白得发青,终究不忍道,“……不要再说了。我身边三位副将俱都忠心耿耿,若无真凭实据,一些闲言碎语徒然只能惹人心烦。我看既然没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罢。——君朔,今日我放你一马,下不为例。”
君朔闻言几乎踉跄了一下,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就往门口走。
幽篁习惯性地去摸鼻尖,知道今日酋出面得罪这个君朔完全是为了维护自己,心下十分感激。抬头看见那一袭白衣,面容姣好的前魔侯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本待说些感谢的话,忽听君朔恶狠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切莫得意!今日我亲眼所见,你们两个俱为雄性,竟然赤身裸体,同被而眠,不知羞耻,行那苟且之事——终有一日,要让你们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玉心侯反应极快,当即怒斥道:“君朔,你闭嘴!!”三言两语将那秉性阴险的将领赶走,转过头来,竟然满脸尴尬抱歉之色:“他口不择言,你们别往心里去。只不过、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们竟真是那种关系。亏我当初还疑心酋是那个无……”
她脸色微红,瞧了瞧酋,一时只觉对面青年颇有殊色、风流蕴藉,一双红眸更是灵动流转。玉心侯自己虽也容貌极佳,但久经军阵,浑身上下散发的是飒爽的英气,相较而言,酋的面相更见阴柔,竟比她自己还多似了几分女子。当下便暗自释然:长得如此好看,当真怪不得。
酋只一眼便瞧出她心中所想,脸上却笑得无比柔和温雅,道:“无妨。”
幽篁见他这般表情,只在心下惨叫:哪里无妨!恐怕真真是妨之又妨!!
果然酋背对着玉心侯,转脸来看他,那副笑容便跟渗了墨汁似的黑了一层:“对了,待会儿别走。刚才那密道里的蝙蝠居然不长眼弄伤了你,我得帮你瞧瞧,仔~细~地治疗治疗。这几日没好好看诊,也不知手法生了没有。”
话音未落,换成幽篁的脸色变黑了:“这、这就不用了吧?你看,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儿,你也很累了……”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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