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一种厌烦,就像他想不起自己是谁,就像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又在奢望谁一样,令他浑身不自在。
他看着那条船离开,一时眼前不知道浮现出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有浮现,那是一种错觉。是的错觉,纵然,他此刻想到了什么。
比如,他想起了,在某天某个时刻,他就是追着这条船上那一声声撕心裂肺了般的‘哥哥哥哥’的嘶喊声,不顾生命的追逐上来的。
比如,他想起了,就在不久前的某时某一刻,他也正是痴痴的望着被这条船上面一下子扑捉住了一网又一网的可怜小东西,疯了般奢望着自己也能够成为其中的某一个的。
可他又能怎么样?
此时此刻,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也不过只是回头,静静的看了一眼后面,犹如临死诀别,在黄泉路上和尘世间默默挥手一般,令,整个海都为他感到凄惨。
他,也不过只是抬头,静静的看了一眼紫色的天,犹如希望在烧,在五彩云间于天堂之门俯首而看一般,令,整个天际都为他绽放光彩。
人,或,整个世间上的物都在奢望着这一片无敌绚烂的光彩,为此,他们拼命拼命忘记过去的凄惨,并试图将其封印在光彩的另一端,时不时的拿出来,作为人生最可耻的纪念,是的,纪念,一种可笑的纪念。
纵然他们都明白,他们这一生都只和凄惨相伴,纵然等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一定获得任何让人敬重的光环,可他们还是一样拼命拼命的追逐着,狂奔着,就像刚出生的小孩追逐死亡的脚步一样,他们笑着,飞蛾扑火的飞扑着,并以此拼命的方式,等待着上天命运的卷轴落到自己的身上,等待着一纸竹签洒落,那一纸纸印着无情厮杀冷血残酷的命格啊,可怜的只有那么那么几个,谁抽中了谁坐享天年,谁被选中了谁旦夕祸福。
如此吝啬,如此吝啬。
可,那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活着,他们活着。只要活着,他们就只能这么拼命的追逐着,根本管不了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可笑吗?一点都不可笑,纵然是人,也有求生的愿望,也有违抗命运叛天逆地扭转自己命运的怒火。
人,这世间上最圣贤的万物都是如此模样了,更何况根本比不上人万分之一智商的腐尸呢,他们又能做到怎么样,他们的本能难道还能脱离掉求生的欲望吗?
不,当然不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能。他董佳诺作为其中之一,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亦是不能。
所以,当他抬头看到那紫色的光时,那里就充满了诱惑。
可是,正当他拼命的去为这一个诱惑寻找一条自身的出路时,意外再一次降临了。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大响声,嘭嘭嘭的几声沉闷声从海底下传来,董佳诺根本来不及回过神来,就被一股巨大的震力给震得整个骨架都漂浮了起来,海水迅速的翻腾,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较之那条船形成的漩涡更为汹涌更为澎湃,更为让他感到害怕。
不,或者此刻,他根本来不及害怕,因为,因为……
因为他竟然看到自己的身子在往上面漂,在朝着水面上,被急速的冲刷上去,他抓不住任何东西,可接近水面的触觉让他几乎兴奋的像个孩子,在水里面跳着脚的蹦,可是很快他就像想起来了什么,再不敢蹦了,睁着一双实际上根本没有的眼睛,巴巴的望着越来越接近的紫色东西,什么都在停止了。
是的,什么都在停止了,是什么,是什么呢。
谁都不知道,也许有谁知道,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离海面是那么那么近,那么那么近,以至于他感觉一伸手,就要抓住了一样的,那种急切,那种疯狂,是他说不出的味道,也说不出来的天堂。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轰隆的激流,嗖的一声将他一下子卷了起来,顺着飓风漩涡一般的巨大深海红色漩涡,迅速抽离海面的紫色,往原本的海下面急冲而去。
董佳诺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睁着一双眼睛,好不甘心好不甘心的望着上面,紫色,紫色,那么美那么美的紫色,为什么,在上一刻他还能触手可及呢,可在这一刻,却离他越来越远了。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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