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起一双修长凤目懒懒瞥着化作人形的龙,指尖抚过腰间所坠玉环模样的事物,沁凉温度比漫天风雪缠身更为深邃。俄而,才听他开口道:“为何不见紫英?”
殳陌神色古怪地瞅他半晌,才苦笑:“原来你并不知道。”
“知道什么?”
“当日天界在你身上设下封印,乃是用紫英一魄维系。你强行冲破封印入魔,自然是令他魂魄受损。人除命魂之外的二魂七魄皆承载人之记忆感情,那之前的前尘往事,他已忘得干净了。”
白衣青年无声垂目,周身阳炎激荡,许久之后才平复下来,淡淡道:“那他现在何处?过得可好?”
殳陌抿了抿唇,摇头:“不能说过得不好,却也不算过得很好。虽然他记忆全无,却对你向他许下的承诺稍有印象,此事尚有转机,你也不必动怒。”
那人冷哼一声,拂袖道:“吾已然成魔,天界又能奈我何?此间事了,自会向那些仙神讨个说法。”
龙闻言长叹,化为原形绕于青年臂上,开口:“他现在天墉城内任执剑长老,你若是要去,我便带你去吧。”
“不必,先回琼华。他将望舒封印于剑林禁地,虽于我无用,但望舒毕竟已经认他为主,长年束缚恐生惊变。”青年说着右手虚握,一把绯红长剑现于身前,正要化光飞去,却滞了一滞,摇头道,“还是…先去看看他。”
殳陌嗤笑着缠紧他的手臂,尾巴点了一个方向:“天墉就在琼华西北,你循着灵气最盛之处去便是。”
当日紫胤自梦中醒来时仍是夜晚,他甚少入睡,即使有睡眠时间也不会很长,且他于睡梦中隐约感觉到有灵力高强者靠近,本能惊醒,草草束冠,唤了古钧迎出门去。
屋外夜风清凉,四周静谧无声,紫胤左右查看一番也没有任何发现,慢慢走到一棵树下,手掌掩住双目,思忖莫非是自己弄错,待想回房歇下,转身时忽然看见一个人站在背后,登时倦意去了一半。然他终是处变不惊之人,敛襟礼道:“敢问阁下是谁?为何深夜来此?”
虽然黑暗中视力不及光亮处,但他还是看清了来人面目,心中微怔。
这是…梦中那人?
来人并未回答他的疑问,仅是欺上一步,拧眉注目于紫胤容颜,嗫嚅开口:“你…真的不认识我?”
未等紫胤有所回答,来人摇了摇头,眉目间很是寂寥,道:“也罢。来日方长。”说完,冰凉双唇在紫胤眉心印下,拂袖化光而去。
那一吻让紫胤思维完全停止,仿佛有什么在脑海中轰然炸开,令他半晌未能回神。良久,他一手慢慢掩了唇,背靠树干滑坐在地。
怎会…发生此种…
那一夜由梦中惊醒的并非仅有紫胤一人。
对于陵越而言,梦到百里屠苏已然不是什么稀奇事。自从那日他执意与百里屠苏比剑而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后,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就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按理来说他是应当对这个师弟心生隔阂的,毕竟任何人见到百里屠苏煞气缠身模样都会下意识地感到害怕,更何况那把焚寂曾经深深没入过他的身体。但事实是陵越非但没有如紫胤一般责难于百里屠苏,反而于不经意间对他更加地照应。
师尊紫胤三百年来鲜少收徒,陵越是一个幸运儿,百里屠苏却不是。天墉上下对陵越称赞有加,对屠苏却视若异类。然而正如陵越不曾因任何事对屠苏产生不悦之意一般,百里屠苏本人也从未认为自己的大师兄会对自己不利。因而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是那么微妙,无需维系于他人。
这一夜陵越梦到的依旧是那次令他刻骨铭心的比剑。焚寂之力虽然炽烈似火,几乎可以将他五脏六腑尽数烧成灰烬,但那时陵越却只感觉到蚀骨寒意从伤口一波一波地蔓延开,仿佛置身冰冷海底,心中皆是深深绝望,仿佛天地都将自己背弃。当紫胤在他病榻边斥责他不知轻重时,陵越仅是握紧了手中被角,对紫胤说: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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