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在宫中颇得陛下宠爱,又是生下了小太子。整个大雍又是沉浸在一片喜气中。而柳安却并不高兴,卢氏的位置越来越稳,崔远也越来越着急。他那些?肮脏的手?段都被柳安看?在眼中,即便是自己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卢相,对方也只是点头,从不反击。柳安心中像是被堵着一口气,有时候恨不得直接一刀宰了崔远,便不会有这档子事了。卢相劝他不要?着急,不能慌张,他也只好忍着。卢相说?,自有对策。柳安以为卢相是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怕自己误了卢相的计谋,便也不敢往前?。渐渐的,崔远开?始不相信周围的任何人?,柳安知道,他这是要?准备动手?了。见卢相没有任何动静,柳安自然着急。可这时候他已经接触不到崔远了。……那是一个极为平静的冬日,卢相通敌的消息被传到宫中。包括卢征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陛下不会相信,可陛下信了。柳安急的火烧眉毛,他不知道崔远究竟作用了什么,心中将所有的期许都放在了皇后身上?。这件事忽然没了消息,柳安瞧着崔远着急的样子,反倒是松了口气,想来是皇后娘娘劝说?陛下了。就在当?晚,柳安收到了丞相的消息,让他去一趟丞相府上?。柳安心想,丞相这是要?准备反击了!漆黑的夜里,狂风乱做。几乎没有一个行人?不急着回到家中。柳安穿过长安街,同这些?人?背道而驰。很快便到了丞相府上?。整个府上?灯火通明,站在门口的柳安心中一颤,这不是丞相府平时的样子,卢相节俭,绝不会允许府上?的人?这样灯火通明。“丞相在里面。”一个家仆走过来道。柳安的心越来越不安,他点了点头,快步往里走去。卢征没有在书房等他,而是在正堂。柳安从外面看?去,只见卢征背对着他站着。“丞相,我来了。”柳安道。“今日有些?着急,我只同你说?三件事。”卢征道。“好。”柳安又往前?了几步,“先说?着急的,其他的事,往后再说?。”卢征慢慢转过身子,柳安见他神情严肃,咬紧了牙关?。“没有日后了。”卢征道。这句话很轻,轻到,柳安脑子发懵,像是浸在梦里听见的一样。“丞相、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柳安已经有些?磕巴了。卢征却忽然笑了,“柳安,卢氏没有日后了,我只有三件事求你,你可愿意答应我。”“丞相,您,您别开?这种玩笑。”说?着,柳安已经有了些?哭腔。他不信,他不信堂堂政事堂丞相会被这样的事情打倒,更不信宫中的皇后都没有任何办法!“好孩子,别难过。”卢征拍了拍他的肩膀。柳安整个人?都在发颤,他好不容易有了个家,好不容易觉得陛下当?初可能是被臣子谄媚之言导致了自己一家的死亡,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事要?发生卢氏!“好孩子,我没有时间了,再晚些?就会有人?包围这里,你须得赶快听完我的话,赶快走。”卢征又道。柳安道:“我不走,我和?您在一处!”“不。”卢征笑了一下,眼泪落了下来,“这第?一件事,就是你要?往上?爬,护着宫中的阿琳和?小太子。”柳安浑身发麻,他想拒绝,但又知道不能。“第?二件事,便是明日来围剿时,你来。”“不,不可能,我不来,我不!”柳安忽然双膝跪在地上?,他怎么可能亲眼看?着,刀剑刺入自家人?的身体。卢征蹲在他身旁,细声?道:“你要?来,因为第?三件事,是希望你能将阿竹带出去。”柳安抬起头,却睁不开?满是泪水的脸。“你要?知道,你必须来。若是你来了,这件事便是立功,日后你在朝中能往上?走,如?此才有可能护着皇后和?太子。才能将阿竹偷偷带出去。”柳安知道他不能拒绝,丞相说?的都对,但他又怎么可能对丞相一家落下刀刃?!“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把剑吗?就是你来的第?一日给?你的那把,拿着它护好卢氏能活下来的人?。”卢征声?音很坚定,“你不用怕下不去手?,卢氏一族不会死在贼子的刀下,会自己死。”一瞬间,柳安明白了,他们是想要?……“好孩子,在长安城外遇到你的时候,我见你浑身杀气,大好的儿郎怎能满是复仇的心思?我本想让你慢慢从善,可卢氏一族的命到这里了。是我对不住你。”听到这里,柳安拼命摇头,没有卢相就没有今日的柳安,何谈卢相对不住自己?“你可能会想,卢氏为什么要?死?陛下陷入了一种困境,今日卢氏不死,日后会有更多的大臣全家丧命。朝廷能没有一个卢征,但六部若是缺了三个尚书便不能运转,你可明白?”柳安摇头,拼命摇头,他不明白,又怎么会明白?他们死是他们的事,关?卢相什么事?就算是大雍亡国了,同卢相又有什么干系!“我是陛下的辅政大臣,陛下宁可信贼子的话,我也有责任。若我的死能换来陛下的一些?醒悟,也是好的。”卢征又道。柳安还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卢征道。话音刚落,二人?便听见外面阵阵的脚步声?。“记住,我要?在白日,见到你。”卢征又说?。柳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只知道走出很远后还听见丞相府上?的吵闹,想必是那些?贼人?将丞相府的人?都集中到了一处。……柳安是在一夜间给?阿竹想好去处的,那就是永州。很是偏远,不会有人?去那里查。送走阿竹后,柳安不敢停息,他没有任何时间消解心中的痛,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往上?爬。而他双目紧盯的位置,便是政事堂丞相。他知道陛下不会轻易选一个年轻人?任政事堂丞相,必须拿出些?东西?让陛下发现自己的价值。他有卢相教导出来的治国之论,即便是陛下杀了卢相,也不得不承认陛下依赖于?卢相的辅政之策。他还有不同于?卢相的心狠手?辣。一个一身傲骨的年轻人?,很快便闯入了陛下的眼中。而他盯上?这个位置,更重?要?的原因是,崔远想要?这个位置!崔远找了些?死谏之人?,势必不让自己成为丞相,可柳安不是卢征,他手?下没有什么能用的人?,便亲手?连夜解决了那些?谏官。不是以死相谏?那就先死了好了。没有人?会怀疑到柳安身上?,即便是知道柳安会些?招式的崔远也不会。刺杀朝廷官员的难度,不是一个柳安能做到的。朝中也有人?奇怪这些?人?的死,自然也引起的陛下的注意。陛下找了柳安单独来问。柳安只说?:“陛下需要?臣,臣也愿意倾尽所有,为了大雍,为了陛下。”年轻人?的那股狠劲儿,和?他对权力的向往,目光中的真诚,让已过盛年且疑心甚重?的天子,大为欣赏。元禾二十三年,年仅十六岁的柳安,任政事堂丞相,是整个大雍乃至前?朝史上?最?年轻的丞相。第96章九六章盛夏的蝉鸣声惹的人夜里总睡不好。柳安却是?不同,总能?在夜里安稳入睡。卢以清想,或许是?他白日里太累了,但用?柳安的话来说,是?整日抱着夫人,所以才能睡好觉。这一夜卢以清醒来后,径直走到了案旁。她瞧着烛火向上燃着,势头越来越高,本应剪些烛芯,却伏在案上静静瞧着其往上走,且越来越高。周围太安静了,卢以清慢慢侧过身子?看向一旁的墙、柱子?,房中的每一样?东西都有用?处,正如大雍的朝臣一般。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近日来为何睡不好。外面?的蝉进不来房中,因为有房屋遮挡。可?一旦没?有房屋,蝉能?吵在人的耳边。自从王凌将军不在后,一些很想废太子?的人越发猖獗,听闻陛下在宫中也?不召见太子?了,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一想到此?处,卢以清便有些难受。三?皇子?和七皇子?的人已经不似从前办老实了,虽说宫中无人传出陛下身子?不好,但一个?又一个?的太医夜不能?寐,除了一国太子?,还能?为了什么?卢以清咬着牙在房中来回踱步。越想就越是?慌张。她必须要出去见见父亲之前的旧部们,还有一点窝在她的心头,王凌将军不在了,他们会跟着自己吗?陛下这一次是?放过了自己,但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自己曾经错了。卢以清顿住了步子?。无奈的笑了笑,让一个?帝王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才是?做梦吧。“怎么又下去了?”柳安绕过屏风走了过来。卢以清抬起头,方?才竟然都没?听见他的动静,她笑了笑,“你怎么也?醒了?”“夫人都跑了我再不醒过来,还得了?”柳安道。柳安正想接着说什么,卢以清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他的手,“我们回去吧。”她知道柳安要开?口了,但并不想听见他可?能?说出口的话。……未等他们从榻上起来,外面?的狂风先是?扰乱了宁静。“起风了。”卢以清迷迷糊糊道。“嗯,今日好生在府上,莫要出门了。”柳安道。卢以清先是?应声,又问:“如今我能?出门了吗?”“自然,陛下都没?说什么,谁敢闲言碎语?只是?今日天气不好。”柳安解释道。卢以清的略微有些蹙起的眉头渐渐送缓,她双手勾起柳安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