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喜欢这些刀啊剑啊的，真不像女人……”云欺风自顾自收回了其中一柄，将另一柄塞入她怀中，笑道，“东海乌金，混上沉渊山底埋藏的玄铁，百年不遇的好材料！我托了道辰长老所铸，采玄冥之火淬炼七七四十九天才得此物，足以削金断铁，流芳百世……你作为凝冰谷谷主之女，若是不收，便是对沉渊派引以为豪的铸造行业大不敬！”

女子哑然。

礼物而已，居然能让他说得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韩亦幻甚至觉得如果她不收下，这家伙绝对会做到逢人便哭诉沉渊道辰长老倾尽心血铸造出的兵刃遭到了妖族的轻视，凝冰谷谷主之女不屑沉渊派敬上的珍贵聘礼之类的混话……

抿唇收了匕首，白狐女的嘴角竟浮出了一丝笑意。

然而终究是想起了什么，将收于怀中的匕首又递到云欺风的眼前，她仰头说道，“你说，这是定情信物，对么？那，我要你那一柄。”

轻轻歪了头，云欺风有些疑惑，还是不自觉将自己的一柄给了她，“为什么要交换？”

交换了匕首，韩亦幻轻抚了匕首上的纹路，解释道，“既为定情之物，必有男女之别。这匕首一一阳，只怕是刻上了龙凤呈祥的纹案作以区别。我可不愿屈居你之下，所以，我要那柄龙纹的。”语毕，她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刚刚换得的那柄匕首刀鞘之上果真刻着盘龙纹案。眼中有了些许得意得神色，攥紧了手中的龙纹匕首，没有再还回去的意思。

见她那般要强的模样，狐颜男子不禁失笑，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匕首，“就猜到你会这么倔强，分毫不愿输给我！刻什么龙凤呈祥，我品味那么差么？这匕首唤作‘双极’，乃是一模一样的双龙纹，分毫没有差别。”顿了顿，他勾起韩亦幻的下颚，凑近，狎昵不已，“我太了解你了，韩亦幻。可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了解？了解什么？

她的野心还是她的狠心，无论哪样，都不是她的真心。

“真心……”

无意识地脱口而出，韩亦幻愣神，自己的真心？寻寻觅觅之间，为了族人的安定和凝冰谷的立场披荆斩棘，一路苍茫；为了守护逐云琚，找回娘亲失落的魂魄，一次次涉险，近乎疯狂；为了立足于流川的顶端，俯瞰天下，不惜牺牲自己的色相与自尊，妄想承欢流川侯之子，介入云家的斗争之中。

那么早已尘封的真心究竟是什么？究竟自己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剩下的还有什么。

“欺风……”她低低唤他，从未有过的惆怅口吻，顾不得他身上的浓重酒味，她枕在他的膛之上，尝试着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好好去感受那个男人的温度与气息。“有朝一日，你坐上了流川侯的位置，会做什么呢？”

云欺风一愣，沉默着将披风裹上韩亦幻的身子，继而握上了她冰冷的手，缓缓道，“给你三千封邑，让妖族与修真之人共享天下盛世……”

“之后呢？”

“替妖魔正名，不用再忍受世人的异样目光……”

“再之后呢？”许久的沉默，韩亦幻苦笑一声，将裘衣望云欺风身上盖了盖，说得极缓，“一直以来，我不是在为了自己的野心而争，是为了妖族，为了凝冰谷，为了我爹。可我现在究竟想要什么，连我自己都迷惑了……”

“韩亦幻，你不能被迷惑。”云欺风低头看了她良久，眼中的隐隐泛出久违的柔光，薄唇轻启，“这天下，我终究是在为你而争。我违背了自己的初衷，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的初衷？夺流川侯之位的初衷么？到底是……”

“不告诉你，你会想骂我吧？”他白白眼，笑，“可告诉你，你一定想打我……”

或许，连杀了我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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