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原是应该的。”
二月红望着镜中的自己,眉外斜逸出淡淡痕迹——笔,歪了。
管家看二月红这般模样,便知其心中芥蒂仍深。想刚刚前去通传,将那话一字一句复述给佛爷。那些亲兵都有些愤懑,却是佛爷抬抬手压下。对着他说,“原是应该的。”
可让他再想,亦想不清佛爷当时的表情了。
☆、往事
午后,二月红的戏仍是那出霸王别姬。他仍是虞姬,随霸王东征西走无怨言,一剑刎颈不疯魔不成活的虞姬。二月红眼睛扫过台下,没有那熟悉之人的身影。当初,那人从不落座,总是远远站着。却偏偏只需略略一扫,就能看见。如今着意寻找,也是寻找不到了。
张启山果真静静站在梨园外直到申时已过。梨园又一拨人进了又出,便知今日的戏算是完了。却不知二月红肯不肯见自己。管家已是再去询问。
果真世事如棋。那年那人求自己,瓢泼大雨,今日自己来求人,艳阳高照。
听得管家那声请,张启山步伐有些踌躇。那人未见自己时,时刻想着如何见,如今那人愿意见自己,自己却对见面心怀忐忑。猛地衣袖被拉住,低头却是副官骨节分明的手。
对上副官的眼睛,张启山怀疑自己是否错觉,那眼神竟有着鼓励的意味。
他是长沙的佛爷,怎会需要鼓励?思及此处,便抬脚随着管家去了。身后是张家亲兵整齐划一的步伐。
走进梨园,一应陈设仿佛未曾变过。走过戏台,想那日自己拿了顶针来寻二月红,二月红执意不接,二人你推我往,最后顶针掉到空中也没能到二月红手上。他张启山想给人什么东西却给不到手的,想来只有这个功夫不下自己的二月红。走至后台,那人背对自己,从镜中却将彼此看得分明。想当年他曾随意坐着,调侃二月红堂堂男儿执手画红妆演了旦角,兴起时还曾在眉上勾勒几笔,如今也只能遥遥相对,相顾无言。
二月红好像还是当年那幅模样。只细细看来,眉梢眼角添了几道细纹,清丽明眸透出几丝愁绪。二月红将额上贴片取下,张启山才发现他鬓间秋霜已染。
“佛爷日理万机,怎又想起到我这梨园来?”
还是二月红先开了口。
这句话,多熟悉?是了,那时这人也是这般问着,“佛爷又不爱听戏,怎么有空到我这梨园来?”只不过那时眉眼飞扬,调侃随意,如今却是生生有了阻隔。
定了定神,将此行所为何事一一道来。
张启山说完,许久不见二月红答话。
“你想让我帮你找人?”他抬眼看他。
只一眼,张启山觉得喉咙发紧。
“是。”
“方才来的两个日本人,也让我帮他们找人。”二月红不紧不慢卸妆。“你说,我该答应谁好呢?”
张启山知他玲珑心思,此刻必是猜透自己所想,只是他既相问,也不能不答。
“我想你,都应。”他斟酌开口。却仍不肯多说。
却见二月红从凳上起身,在他面前站定,直勾勾盯着他。
第3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