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甄板着脸不答，低着头把盘子里调味的洋葱拨到一边，在心里忧郁地叹了口气。

注意到他奇怪的小动作，舒明月更加疑惑：这混小子什么时候挑食起来了？正想问个究竟，耳边却听见玛格丽特小姐的法国腔：

“ma先生，我觉得您客厅里那幅油画上非常美，是您的作品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男爵夫人惊叹地问：“那么浩大的作品，您一定用了不少时间吧？”

舒明月鄙视地撇撇嘴：你直接问画里那个女人是谁不就完了？

“十年。”

话题涉及自己最仰慕的女士，本杰明对这位男爵夫人也有些恼怒起来，中国人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这个意思。难道你还想取代ma先生心中女神的地位么？少年放下的礼仪，生硬地道：“她是lily，是mac先生最爱的女子。”

咳……辛元辅阻止不及，险些被口水呛到，眼里掠过丝丝狼狈。

舒明月没再留心他们在说什么，心情从微妙的喜悦到怔忪。抵达伦敦的那一天，她也被客厅那幅巨大的肖像吓了一跳。她不是不清楚元辅以前对哥舒黎的情意，但看到自己的肖像放在他的住所里一进门就能看见的位置，她还是感到无比震动。

当时本杰明也是一脸仰慕地说：she’slily。

lily是她过去的英文名，以她曾经的个，和百合花的纯洁完全不沾边。那个名字是元辅替她取的，和他对她的昵称“黎黎”同音。

她现在也继续用着这个名字，这对她和元辅之间的称呼方便很多。

在伦敦与元辅一起生活将近三年，他们有志一同地不去提那幅画，看得多了她也淡然了。看笔触，她知道那幅肖像出自他手，可她却是今天才知道，那幅肖像耗费了他十年的时间。

十年……

直到男爵夫人玛格丽特小姐黯然地带着她的法国厨子离去，舒明月还直在想着十年代表的概念。

十年，是哥舒黎步入少女时代，爱上齐铮，追求齐铮的时间。

十年，是元辅画下她的时间。

可是元辅守着她的时间，并不只一个十年。她突然意识到，元辅对爱的勇气，比起她曾经的轰轰烈烈和喧闹，尤胜许多。

她明显的恍惚让元辅有些不安，暗暗后悔之前没有早早把画取下来藏起，又忍不住猜测，是否自己过去的感情让现在的她感到了沉重和负累。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状况，送走玛格丽特小姐便推说疲倦，自己先回了房间。

舒明甄因心中有事，持续沉郁着，也不把涌动的异样气氛放在心上。

舒明月暂时还不能平复心头的震动，需要找点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偷偷把本杰明拉到角落里，问他：“舒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本杰明权衡半天，想到这个房子里的男士们总是被她压迫的，便放弃不出卖同伴的原则，在她耳边低低地爆出舒明甄的秘密：“他前天长了一颗痘子，在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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